二夫人的喪事辦完了,無需守靈。熬了幾天的祝景瀾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息一下。
可是家裏還有未走的親戚,並沒有多餘給他的房間,母親便攆他去黃氏女的院裏。
祝景瀾不情願的往裏走,心裏回想著春天他來過時候的情景,她那裏好像有歇息的臥榻。
院子裏依舊冷清單調,沒有假山石,沒有任何布置,地麵好像種了蔬菜,隻有晾繩上晾曬的衣裳證明此院子住了人。
不過申時,院子裏靜悄悄的。祝景瀾故意放重腳步聲,從一側廂房裏出來一個丫鬟。
見到他明顯的一愣,似乎沒料到能在這裏看到他,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祝景瀾看向她,梳著丫鬟的發髻,身穿淺綠的棉布襖子,身形高大,頗為豐腴。有些像他春時在屋裏見到的身影,但這打扮?
對麵的人知道躲不過,顫顫巍巍道:“奴婢見過大爺,給大爺請安。”
果然是個丫鬟!
“你是這院子的?少夫人呢?”
“回大爺,奴婢是少夫人屋裏的立夏。少夫人回來已經疲憊不堪,此時正在屋裏安歇呢。奴婢去叫醒少夫人。”立夏壓低聲音。
“不必了,取床被褥來,爺要歇息會兒。”這幾日她也疲憊不堪,祝景瀾不予打攪她。
輕輕推門進去,似乎還是舊時的擺設,屋裏的香氣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聞到過。
屏風並未折起,屋裏的人也並未在床榻上歇息,而是坐在窗前的書案邊,正在低頭寫著什麼。
日頭西照,光影透過窗戶的絹紙溫溫柔柔的穿過來,失去了燦爛,隻留下淺淺淡淡的暈黃。
光影下的人端坐在那裏,頂著一圈光暈,柔美的如同一幅畫卷。
聽到開門聲,依舊沒抬頭,手裏還在不停寫著:“立夏,和誰說話呢?”
祝景瀾輕咳嗽一聲。
那人才轉過頭了,很是意外:“祝,大公子來了。”
然後放下手中的筆,快速起了身,把書案的紙張翻麵,蓋住,衝祝景瀾蹲了個禮。
祝景瀾有些困惑了,眼前的人雖然背著光線,穿著冬日的棉袍,但依然看出纖細,苗條。個頭雖在女子中不算矮小,但比起那日所見是矮了不少。
哪個才是他見過的黃氏女?
看著情形和孝衣底下的身量,眼前的才是黃氏,上次他見的,多半是外麵的那個丫鬟。
“你是?”祝景瀾雙眸微眯,明知故問道。
女子平視著她,不卑不亢:“妾身黃氏見過夫君。”
祝景瀾緩慢向她走去,毫不顧忌的打量著她,耦合色的暗紋圓領襖子,絳色挑銀絲線的百褶裙,外麵罩一件同色的褙子。
頭上簡單的挽了個發髻,沒有飾品,料想是剛起身沒有刻意梳妝的。
臉上沒有施粉黛,還掛著沒散去的輕微疲憊,眼睛略微浮腫。但掩不住皮膚瑩白粉嫩,額頭飽滿,眉清目秀,俏生生的嘴巴紅潤鮮嫩。
跟新婚那日蓋頭底下的又不是一個人!
祝景瀾疑心自己是困糊塗了,他覺得太陽穴那裏霍霍跳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