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瀾回到床榻上,卻怎麼都沒有睡意。她昨晚熏過的被子,還堆在床榻上,他沒舍得蓋,怕那淡淡的屬於她的味道會散去。
此刻他側臥在被子旁,那香味還在,讓他心生搖曳。
河道勞工造反一事鬧的蒲城沸沸揚揚,這已經是浦城西部發生的第三起暴動了。
但這一次鎮壓的最迅速、最徹底!所有匪徒,除去當場死亡,悉數落網,一個沒落。
官府有意大張聲勢,安撫民心,也為了震懾其他有躁動之心的歹人。
逮捕的匪首和造反的領頭人,沒幾日被押赴刑場當眾砍頭,參與造反的勞工都被處以鞭刑,曝曬三日,一時間浦城街頭人心惶惶,直到十幾日後才漸漸平息。
守備軍在城內和城外方圓幾裏都加強了戒備,反倒比以前還安定。
巧娘的師兄沒有立即處死,而是帶去了胡師傅夫婦的墳前,挖個坑把他半截埋在土裏,不停的對胡師傅夫婦道歉,直到活活餓死,才丟去了荒野。
有人說那是祝景瀾的主意,有人說是廖文敘的主意,至於到底是誰的,黃之桐沒敢打聽。
不過那個假傳消息欺騙黃之桐出了院子的小卒,聽說被挑了手腳筋,還沒行刑之前就死了,這個是誰幹的,黃之桐猜到了,也沒敢找祝景瀾確認。
巧娘的祖父母當初嫌棄巧娘的娘沒生兒子,把他們趕了出來,如今見到衙門賠了些銀子,爽快的接巧娘回去。
巧娘不想去,奈何外家親戚中隻有寡居的舅母,無法收留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也不好留在如狼似虎的工地上,隻能無奈的跟隨祖父母去了。
黃之桐心裏有些難過,問清了地址,居然是跟方南是一個村的。拜托方南留意著,如果有難處,她能幫就幫一把。
清明傷了腿隻能臥床休息,老張從人牙子那裏買了兩個小丫頭過來,十歲的光景,在穀雨的調教下照顧清明,做些粗活。
河道停工了十幾日,連帶著碼頭施工都受了影響,黃之桐待在城裏的時間就多了起來。
杜守恒受了牽連,並不能抽空到祝景瀾在建的宅子來,把他的那部分權利全權交給了黃之桐。
好在地基基礎都已經完成,主體部分他們也設計好了,黃之桐隻在細節上提出自己的建議和設想。
她現學現賣,把自己全部看家本領都使了出來,工匠師傅頗為大度,有不合理的地方也不與她爭論,隻是委婉的給她指出來。
工作還算愉快,最主要的是祝景瀾偶爾過來一下,從不對她建議加以否定,仿佛這房子是按照她的喜好建的。
對她的態度也比以前好多了,有時候還能看出是對女性的照顧,但從不提及她的身世。
黃之桐對他自然也無法像從前那樣橫眉冷對,隻是還保持刻意的疏離。
這份疏離用男女有別來掩飾,也不顯得突兀,為此她很滿意。
杜守恒對他們之間微妙關係的變化惴惴不安。
祝景瀾同小竇之間不再劍拔弩張,工地上就順利多了,他夾在中間也好做人。
隻是祝景瀾不知小竇身份,卻對小竇越來越曖昧,如此這般,他們到底接下來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