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出去,前往窯場的路上不定還能碰到他們的人,即便是官府和祝景瀾的人,黑夜裏她也無法分辨。
怎麼辦?
黃之桐低頭在黑暗中瞧自己,雖然穿著老嫗的衣裳,也梳了老嫗的發髻,可是黑夜裏萬一被碰上了,反倒無法仔細瞧外貌,若是······那更慘了!
不若白日反倒能裝成老嫗的模樣,大大方方的出行。
想想自己的身體也跑不動,索性決定不走了,先躲過這陣子再說。
瞅著此刻沒人,手忙腳亂把草垛掏一個大洞,夠她容身的。
躲入草垛中,又用麥草把自己蓋上了,既防寒又隱蔽。
黃之桐躲在並不溫暖的草垛裏,雖說不上舒適,好歹不煎熬。
煎熬的是一直尋找她的人。
她院子裏人自不必說,清明和穀雨,還在幾裏外的河邊尋找她的蹤跡。
祝景瀾已經跑到十幾裏外的碼頭附近了,這一段河道,他來回不停的奔跑,希望能尋到她的身影。
河道旁的村莊,也著人去打聽,有沒有人救到黃之桐。
他的心瑟瑟發抖,若之桐沒有被人救上來,被衝走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若是被人救上來了,怎麼沒人來領賞?
之桐,之桐,祝景瀾不停的念叨著,這麼冷的天,你到底在哪裏?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心如刀絞一般越來越痛,越發的覺得無能為力。
所有他能想到的,別人提醒的,他都做了,依然沒有之桐的消息。
唯一祈求老天爺,之桐被人救起,就躺在某個溫暖的地方酣然入睡。
若之桐正在受苦,讓他替她去受吧,哪怕換成更大的苦難。
是他不好,沒護好她的周全,怎麼就隻派了一個人在她身邊。怎麼就能讓她獨自在河邊,那麼危險的河邊。
怎麼就那麼大意,沒想到她身邊有那麼大的危險!
惟有杜守恒敢勸勸他:
“老祝,吃點東西歇歇腳吧,小竇會沒事的。”
“老祝,你好歹喝口水。”
“老祝,你把自己累壞,她回來會心疼的。”
“老祝,你相信我,小竇沒事的。”
······
說的多了,祝景瀾就聽的煩了,“怎麼沒事?那麼湍急的河水,那麼冷的天!你去歇吧,別耽誤我尋她。”
隻是杜守恒不敢告訴他,黃之桐會水的,而且遊泳技術很好。自己親口跟他說,去年夏天還背著別人在河裏遊泳的。
也不敢分析給他聽,黃之桐被河水衝走的棉袍,紐扣一點沒破損,顯然是自己鎮定狀態下解開的。
說明脫棉袍時候她已想到逃生辦法。
隻是祝景瀾此時亂了心智,沒瞧出來罷了。
隻是他也不知道,為何上岸後,黃之桐就失去了蹤跡。
祝景瀾不是沒瞧出黃之桐的棉袍完好無損,這讓他更加害怕。
他害怕黃之桐的棉袍是被別人解掉,故意丟在水裏的。
他害怕黃之桐沒有被河水衝走,而是被那些人帶走了。
那些人脫掉了她的棉袍,便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如果那樣黃之桐更是生不如死。
他不敢想下去,他害怕!
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
廖文敘倒老老實實在城裏養身子,沒有任何異常,期間還打發人來詢問小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