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母親應茗萌的強烈要求下,駕車到南海找杜庸。小女孩嘛,五六歲時總是和爸爸親近一點。
路上小茗萌還邊笑一邊嚷“噢,找爸爸玩嘍。”母親則是慈祥地笑,緊緊跟著女兒。到了海岸後,在海軍的人帶領下,在一艘不小的戰艦上找到了杜庸。
一見到杜庸,小茗萌就一蹦一跳地過去,邊跑邊奶聲奶氣地喊著“爸爸!”杜庸在這也是一位不簡單的人物,上級大部分都挺看好他。
甲板上,杜庸聽到女兒的聲音,立刻由一臉嚴肅變得一臉慈祥。他暫時放下監視工作,輕輕抱起女兒,將她舉過頭頂,女兒很喜歡被他舉高高的感覺,不停地咯咯咯地笑。
小茗萌的頭發剛到肩膀,在上一次杜庸回家的時候,頭發才剛剛蓋住耳朵。小家夥曾拍著胸脯對父母講:“再過幾天,我要紮個辮子,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愛最可愛的女孩子!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等著哦。”
“杜庸。”——能在這種地方直呼其名的隻有茗萌的母親、杜庸的妻子——程蘭了。杜庸聽到她的呼叫後,輕輕地放下小茗萌,轉身望向那個他深愛的女人。
“蘭,真對不起你們母女倆。部隊最近太忙了,實在是抽不出身陪你們。”準將軍尷尬地撓撓頭。
程蘭慢慢走過去,微笑著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用太內疚了。不過是小家夥一直要我帶她來找你。”程蘭指了指杜庸腿旁的小茗萌。看到媽媽指她,小茗萌立刻躲在了杜庸的雙腿後麵。
杜庸一聽,便蹲下去笑著向扯著自己褲腿的小茗萌:“噢?是不是你讓媽媽帶你來找我的?”說完用右手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小茗萌“哎呀”一聲,鬆開了雙手,抬高小小的手掌按揉自己的前額,生氣地說:“不是的!是我要找爸爸的,媽媽不放心,才和我一起來的!哼!”
然後氣呼呼地、有模有樣地將兩隻小胳膊抱在胸前,抬著頭,閉著眼。小孩子肺活量小,喘了口氣,又接著說:“爸爸也真是,都不知道回來看看嗎?害得媽媽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爸爸真壞!”
甲板上的幾位工作人員無意聽見了小茗萌的評論,都捂嘴偷笑了起來。程蘭的雙頰也泛起了幾縷紅暈。
突然平靜的海麵中竄出十幾隻尖牙利爪的怪物,跳到了甲板上,衝向人群開始無差別殺戮。
其中一隻直衝向程蘭,杜庸警覺地感受到海麵的不平靜,立刻將女兒放在一旁,發現程蘭有危險便隻身阻攔那隻怪物,可畢竟手無寸鐵,力不從心,被那怪物直撞飛數米開外。
要是我現在有把武器,哪怕是一把匕首,哪怕是……
短暫的昏迷後杜庸立刻起身,他聽到程蘭的慘叫,聽到程蘭在喊他的名字。可他眼前的世界旋轉著,夾雜著該死的腥紅。
回過神來程蘭已沒了氣息,她生命中最後幾聲喊的仍是“杜庸”——那個本該守護她一輩子的男人。怪物正俯身啃咬著程蘭的身體,警報才響起來,持槍武裝人員才趕到,才開始殲滅怪物。
他第一次覺得這該死的警報怎麼響得這麼慢!
另一旁的杜茗萌被嚇哭了,嚇得坐在了甲板上,親眼看到母親被拖走,被撕咬,被開膛破肚,鮮血橫飛。極大的恐懼驅使杜茗萌昏了過去,臉上殘留著幾滴淚水。
杜庸大腦一陣空白,憤怒接管了他的身體,使他站得繃直,眼球血絲崩裂。
人在極度憤怒或痛苦的情況下,大腦皮層會抑製痛覺的形成,並大幅提高人體的機動性。杜庸直奔向那隻撕咬著程蘭的怪物,武裝人員看到他進入射擊區後,立刻停止了對那怪物的射擊,轉去攻擊其它怪物。
那隻怪物已身中兩槍,痛苦地尖叫著。杜庸睜大雙眼,左手抓住它的後頸皮膚,猛地將它扯到自己身前,右手伸到它的脖子下麵,用力向上抬起,那怪物四腳離地,掙紮著。
杜庸把它提高,砸向甲板,怪物又一聲慘叫,卻無法站起來了——它的脖子好像斷掉了。怪物還在抽動,但杜庸已經失去了理智,用左膝壓住它的軀體,右拳狠狠直衝它的頭部。“砰……砰……砰……”即使那怪物的頭已被打得稀爛,即使那怪物腦漿流了一片,他仍沒有停止拳擊。
其餘怪物早被槍殺殆盡,船上的工作人員都經受過嚴酷訓練,嚴重的隻是輕傷。
可是程蘭呢?一位賢妻良母怎麼可能會接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
杜庸恢複了理智,一腳踹開了怪物的死屍,右手滴著鮮血——是他自己的血,搖晃著走到程蘭屍體旁,透過血水模糊的視線看著她,脫下外衣給她壓上。他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那樣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