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月眼底一片冰寒,若讓她再看見阿信,必先用銀針刺他的百會血,再刺他的耳門血、然後是人迎血,再亂棍轟下山。
正憤憤的想著,她看到禪心的身影倒映在窗戶紙上。
她收拾收拾出了門,禪心已將飯菜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石桌上,回過頭看到她時,卻目露震驚。
蔽月低頭看了看自己,頸間一抹銀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立刻拽著那縷銀色的頭發視線上巡,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快步跑到水缸旁邊,揭開木蓋,水裏果然倒映著她銀色的頭發!
不可能的!她的頭發是用她親手調配的草藥著色劑染成的,一般情況下,並不會主動褪色,除非...除非有人把她的著色劑洗去了!
“阿信!”蔽月咬咬牙,一定是他,她想不到別人,一定是阿信在把她打暈了之後將她頭發上的染色劑給洗去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蔽月跑回屋背上背簍,一言不發地快步朝林中走去,她不能頂著一頭銀發在這裏,否則很快便會引來想殺她的人,她並非害怕,而是怕她修行不滿五年,連累了小莫小蓮還有蒼火!
可是,如果真是阿信所為,他見過蒼火,又看見了她的銀發,他已然證實了她與那則傳言的關係。
他遲早也會帶領一幫人來殺自己。
那染發又有何用?!
腳步慢下來的她才聽見禪心在後方跟了她許久,她回過頭,踩在一堆柔和的枯葉上,看著一臉擔憂的禪心,冷冷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阿彌陀佛,小僧見姑娘心緒難安,想要寬慰姑娘幾句。”
蔽月拔高了聲音:“你不覺得我是一個怪物嗎?!”她身上的特異,就是放在五十世紀也相當難以理解,她曾經看過一篇在末日中人類變異的研究,也參與過類似的生物實驗,可那項實驗耗費上億也並未成功。她這一身怪異,跟那些實驗有異曲同工之妙,為何重生一世,生在落後的古代,也會有人體變異的現象!
她又氣又惱又悲,無論在什麼時候,她都是怪異的。在五十世紀時,她是個被遺棄被嫌棄的被憎惡的,到了這裏,即便已有人的身體,卻仍然逃脫不了有別於人的怪異。
“大千世界中芸芸眾生,眾生生萬象,姑娘哪裏奇怪了?是世人眼界太小而已。”
蔽月錯愕片刻,又聽禪心道:“姑娘一頭銀發如此秀美,不該因此而感到悲憤。”
“我,我也並非全然因為頭發...”蔽月說。
“那為何姑娘的眉宇間還有憂愁?”
蔽月立即舒眉,再看看十步開外的禪心突然笑了。
禪心一本正經的模樣,和他的年紀真的非常違和,但說起話來,老道成熟,真不知他怎麼會生的如此。
陽春三月,桃花璀璨,落英繽紛,林間的風還是柔和的,送來一陣陣醉人的花香。
細碎的陽光灑落在一片草坡上,細草尖上蕩著幾滴欲滴還滴的水珠。
禪心坐在蔽月的一側,從身上摸出一塊饃饃,說:“先吃點東西吧。”
五穀雜糧的香氣彌漫在鼻端,她咬了一口,問:“你先前說過你是個孤兒?”
禪心風輕雲淡地點了點頭, 蔽月未在他的眼裏看到失落,便問:“也許你的父母還在世俗當中,你為何不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