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家睡到日上三竿,是唯一清醒的紫煙把大家一一送回房間的。管家一早就派人去請大夫來給紫煙診脈,紫煙今天要等大夫。管家又派人到附近山上去給太極采集竹子竹筍,不到傍晚回不來,大家便決定在這裏再多住一天,遊覽一下這少陵原的景致。

李客最喜歡的地方是華嚴寺,在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少陵原,也可以遠眺長安城和五陵原。

“少陵原,亦稱杜陵原,以漢宣帝杜陵和皇後許平君的少陵為名,據說以前這裏一直叫杜陵原,自我朝以來,崇愛重情之風甚濃,大概是有感於劉病已和許平君之間的生死大恨,漸漸也有人把這裏稱為少陵原,武皇稱帝之後,這裏基本上就以少陵原之名取代杜陵原了。”李客向大家簡單的介紹這裏。

白明月和薩麗還好,對劉病已和許平君的故事比較熟悉,明白李客在講什麼,可是其他從邊疆部落過來的族人,一是漢語沒有薩麗好,眾人都聽得雲山霧繞;二是他們都不知道劉病已和許平君的愛情故事,偏又很好奇,就拉著薩麗讓她給他們講,薩麗用他們的語言給大家講了很久。

“嘰裏呱啦講什麼呢?”李客聽得有些心煩。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把紫煙怎麼辦?你從蜀地回來就很不開心,和我在成都府見你完全不一樣,你在煩惱和紫煙成親的事嗎?”白明月一向直來直去,和李客算有交情,她也就不掩飾了。

“紫煙告訴你的吧?”李客苦笑。

“嗯,紫煙很擔心你,又不敢問你。”

李客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從蜀地回來再也沒有作詩了,以前好歹能寫一句,現在連一句也寫不出來,紫煙為此把詩羽、詩郎、羽郎叫了個遍,哄我開心,可是我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有扇門關閉了再也打不開了一樣。紫煙大概不太明白,以為我因為心煩才寫不出詩,其實我純粹是因為寫不出詩而心煩,那種偶得一句詩能快樂好幾天的狀態再也沒有了,好像我的人生再也沒法真正開心了。”

“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我也寫詩,瞎寫,寫不出陳子昂那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千古名句,就寫著順口溜瞎開心唄。”白明月感覺能理解他的話,可是對又似懂非懂,“你說的那個腦子裏突然關了一扇門是什麼意思呢?”

“嗯……就是靈光一閃的那個感覺沒了,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我寫詩靠的就是靈光一閃。”李客說這話時一臉的憂鬱,愁眉不展。

“靈光一閃嗎?我相信隻有天才才會這樣作詩,我呢,就是湊字湊韻,給你念念我最新寫的一首。”白明月清了清嗓子,“千尋碧嶂人間慢,萬裏行歌蜀道難。葉雨風花猿鳥兕,皆言送我到長安。”

“寫的挺工整的。”李客沉默了良久給出這樣一句評價。

白明月聽了噗嗤一笑:“不用客氣,你就直接說我果然是湊字湊韻就好了,我對寫詩這種事沒那麼執著,就是玩,跟上山下河來長安一樣。”

“聽君一席話,好像有點參佛的意思啊。”李客轉頭看向華嚴宗祖師杜順法師靈塔,“難道是我的分別心太重了嗎?我一直以為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一視同仁,不然我也不會一心相當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