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似彎鉤。
偏僻的千嶼池假山後頭,宋梨一身墨色小太監服,手裏邊抓了根釣魚竿,一會看看池麵有沒有魚來,一會看看池岸有沒有人來。
等老半晌了,柳太醫不會變卦了吧?
她抖著腿有點不安起來。
今晚這單生意至關重要,決定著她明早的包子是吃素的,還是吃葷的。
皇宮裏物價高得嚇人,一顆茶葉蛋一兩銀子,一個肉包子五兩銀子,想吃燒雞?
沒個三五十兩,想都別想。
穿越到這破皇宮一個多月了,她每天都在為一口吃的奔波,著實不容易。
虧得她以前學渣歸學渣,師父的畫符術全學到了手,且還青出於藍勝於藍,自創了許多功能的符籙。
比如不想掃地,她自創了“吸塵符”。
被師父罰抄書,她自創了“代寫符”。
被罰跪祠堂膝蓋疼,她自創了“止痛符”。
跟人打賭老輸錢,她自創了“運氣加持符”……
她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小答應,身份低微沒聖寵,住在冷僻的雲梨齋,病死了都沒人管。她穿過來後就靠賣賣符,從太監宮女們那掙點小錢錢,勉勉強強活著。
但是前幾天,她竟然聽說皇上某功能欠佳,不能持久!
這可把她高興的,一宿都沒睡,連夜畫出幾張“虎虎生威”的試用符,跑去太醫院一文錢一張搞促銷。
沒過多久,柳太醫便遞信讓她先準備個二十張,今晚亥時在千嶼池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但這老東西怎麼還沒來……”
宋梨望著茫茫夜色,緊張地捂了捂懷裏的“大單子”。
她可是承諾了春桃、四寶和小白,掙到這筆銀子給他們改善夥食,明早吃肉包子,中午再奢侈一把吃琥珀燒雞。作為雲梨齋的“一家之主”,可不能說空話。
她等不及地站了起來,伸長脖子往黑漆漆的夜色深處望去。
四周靜悄悄的,看不見半個人影,隻飄著一隻鬼影。就是小白,自顧舔著手裏的一根白骨頭,也沒搭理她。
宋梨發愁地嘀咕:“不會又哪個小老婆裝病,把他這值班大夫喊過去了吧?”
她歎了口氣:“盡耽誤我掙錢,一棵秒算的豆芽菜,有什麼好爭寵的……”
小白忽然抬起慘白的鬼臉,陰森森的黑眼珠看向她。
宋梨汗毛一豎,隨後反應過來它看的是她身後。
“柳太醫你可算是來……”
宋梨驚喜地轉過身去,卻對上一堵玄色胸牆。
不對。
這高度不對,柳太醫是個滿臉老褶子的矮冬瓜,跟她差不多高……
宋梨視線上移,就看到一張陌生的年輕臉龐。
盡管彎鉤月色不太明朗,她還是看清了他立體削瘦的五官,眉眼山湖朗秀,薄薄的唇潤似紅玉,下巴線條明晰、膚色白淨,好不英俊。
她眼前一亮。
太醫院什麼時候來了個如此養眼的美男子?
嘖嘖,這絕色容貌給後宮嬪妃們把脈,皇上又是棵豆芽菜,怕是容易青青草原。
看來是她的準潛在客戶沒錯了,以後賣賣“避孕符”也能小賺一筆。
要爭取留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