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翻起了魚肚白,兩人合力倒完最後一桶混水,丟下去的水桶撈上來的是小半桶淤泥,這意味著終於完成了一次深井清理。
這下等著新的井水湧出來,就是清甜可口的了。
兩人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互相擺了擺手,周虎回家去了,大牛走到二牛身邊一躺,馬上就睡著了。
周虎回到家,發現鍋裏還留著熱水,隻是經過了一夜,熱水已成溫水。他也懶得加火,頂著疲憊,隻就著溫水將自己裏裏外外清洗幹淨,連頭發絲也不放過。
勞作了一夜,他早已被汗水浸泡了個透。若是不清洗幹淨,隻怕是上不得小娘子的床。
王芝睡得正香呢,突然被吵醒,嘟嚷著“怎麼現在才回來”,翻了個身繼續睡。
大虎心裏軟乎乎的。
這一夜的疲憊好似都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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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了八月,搬新家的事情就得提上日程了。
周虎忙得腳不沾地,太多事情了。
第一件是家具的事兒,雖是早早就定下了,可他去木匠那一看,還有大半的東西沒做,還都是要緊的家夥事兒,像小娘子要的大衣櫃子,帶鏡子的大書案子,這邊一層那邊一層的大書架子.......木匠說他不曾做過這樣的,部件木材已經打磨好了,隻是這組裝沒有經驗,故而耽擱了,再研究兩日,過兩日定能弄好給送過去。周虎除了答應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第二件就是這二十幾畝荒地的事兒。幾人忙活了好幾天才翻好的地,在打井這幾日裏,下了幾場雨,藏在土裏的草根草籽又長出來了,遠遠看去嫩綠嫩綠的一片,煞是好看。他倒是想種上些糧食,可一來,播種的時點已經過去好久了,二來,他沒有糞肥,三來,他沒有種子。往年在王家做佃農的時候,王家會賣種子賣糞肥給他們佃農,價錢比市麵上低一成而已。
這第三件事,才是最讓他發愁的。小娘子讓他找白白胖胖的小豬崽子。他上哪兒去找能養出白白胖胖的大肥豬來的白白胖胖的小豬崽子。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獵戶,行走江湖數十載,不說野豬是那黑棕色的。就是一般農戶家裏養的都是花豬黑豬花黑豬斑點花豬,從未聽說過誰家養的豬白白胖胖。若是有他定當第一個跑去瞧一瞧,他從未見過白花花的豬呢。
可他跟小娘子解釋了好半天,小娘子就是不聽他的,堅定的認為豬就是白的,大白豬,白白胖胖的,小豬崽子哪怕不是白白胖胖的,也是粉粉嫩嫩的,但最終長出來的一定是白白胖胖的大肥豬。
這是周虎第一次覺得天下很大。大到在不知名的地方,還有一種白色的豬,可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還有許多雞零狗碎的事兒雜在一起,可又隻能他去做,他恨不得一個人劈三瓣用。
他暗戳戳地想,起新房子娶新媳婦,原來是這般要人忙活的事兒,也是這般費銀子的事兒,如今他的銀子快花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抽空進一趟深山找點銀子使使了,這一次 多找幾個人一起去,如今他可是拖家帶口的人了,他就是死了,也得有人給他收屍回來,可不能在荒郊野嶺上做孤魂野鬼。怪道一般莊戶人家娶媳婦不辦酒不起新房子,給了聘禮走了禮數就兩家親戚吃一頓,姑娘就到別人家去是別人家的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