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天氣晴。
腿軟腰酸的周虎提著昨日烤出來的月餅往村長家和各位族公家去。
這是昨兒夜裏,小娘子告訴他的,說是八月十五中秋節,她們那邊都習慣給親戚朋友互相送月餅,他沒什麼親戚,但村裏的人情往來得走一下。
送完這麼些,家裏就剩十個餅子了。
想到昨晚的小娘子,周虎的腿更軟了。
這......這就是眾人皆怕妖怪的原因嗎?
為何每次與娘子行房中之事,他的快活隻有最後的那一下。
但就是最後的那一下,平日裏看著嬌美可人的小娘子就會變成一個無底洞。
仿佛像是要將他一整個掏空吸進去,隻給他留一個皮囊在外頭。
事後他又十分的摸不著頭腦,他是誰?他在哪裏?他在幹什麼?
腦子裏空空的,他隻想睡覺。
可是睡不了,她不給。
周虎歎了口氣,土地,房屋,家畜,銀錢......
她給了他這麼多.......
送完餅子回來的周虎窩了氣,村裏的某位族公家有個兒媳婦,見他來送月餅高興得不得了,卻見他隻放下了一份便開始甩臉子,小聲逼逼著“這麼多人就送幾個夠誰吃真的是”。
窩著氣的大虎哼哧哼哧就去拔掉了地裏所有大棵的雜草,滿滿兩大籮筐,夠豬娃子吃一天了。
小棵的雜草就讓它們再長長,長大了就是小豬的口糧。
太陽高高掛起,村裏聽見稀稀拉拉的短促的鞭炮聲,勤快的人家已經開始拜神了,大虎氣也散了,把事兒拋到腦後,回家吃飯。
吃完飯,大虎逮來一隻小公雞關到籠子裏便準備去燒水。
小公雞一生自由散漫,無拘無束慣了,陡然被關進了籠子裏,應激了。
叫喚得厲害。
大虎被它叫得心裏發毛。
或許他應該跟小娘子說一聲?
於是他也不燒水了,抓起籠子裏叫喚得厲害的小公雞去找王芝。
王芝在做什麼呢?
可能是年紀到了,覺醒了一部分血脈,她在研究可以長頭發的丸子。
都說人閑長指甲,心閑長頭發。
她的指甲長長,可是好幾個月了,頭發卻不見變多。
難道是她還不夠閑?可是她都快閑出屁了。
大虎敲門的時候嚇了她一跳,趕忙出門看看啥事兒。
原來是要殺一隻她喂的小公雞,等會要去拜土地廟。
王芝興致缺缺,那就殺,沒閹過的小公雞養老了不好吃,還愛打架。
得到肯定的大虎提著小公雞就回去燒水了,這一次,他發現剛剛叫喚得厲害的公雞這會子像是入定的和尚,安靜如雞原來就是這般來的。
大虎把水燒開了便開始宰雞,宰好的雞放進滾燙的水裏燙個均勻才能把雞毛輕鬆地扒下來。
煮雞,擺桌子,拜天地諸神,挑擔子出去拜土地。
手腳麻利的大虎一個人就能幹完這些活兒。
拜完土地回來,周虎把貢品擺在神堂裏供奉列祖列宗......其實也就他爹他娘他爺他奶的牌位罷了。
放完鞭炮的周虎見天色還早,挑起水桶澆地去了。
今兒晚飯吃得早,吃過晚飯喂完豬娃子,大虎就著微微的光亮在院子裏收拾柴火。
王芝點了大燈籠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翻著自己的小本本。
待辦:養小牛
抬頭看了看認真收拾柴火的男人,她不明白那柴火有什麼好收拾的。
曬幹了往柴房一堆,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起,用的時候用多少取下來再砍不就可以了?
不理解,但是,尊重祝福。
反正他也不讓她幫忙。
......................................
月亮出來了,圓圓的,亮亮的,大大的。
月光照在大地上,地上的草都一清二楚,亮如白晝。
夜色迷人,空氣清新,晚風徐徐,月光皎潔如銀,與日間塵世的喧囂判若兩個世界。(清夜無塵,月色如銀。——取自蘇軾《行香子·述懷》)
大虎不收拾柴火了,開始擺貢品準備拜月亮。
村裏人傳說,月亮上的嫦娥是仙子,不吃肉,拜月亮隻用準備瓜果點心小酒就可以了。
拜完月亮吃完月餅,平平淡淡的中秋就這麼過去了。
王芝想象中的異象也沒有發生,她對著月亮祈禱,保佑他鄉的許女士身體健康,萬事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