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挎著小菜籃子,掰著門前那片菜地的老菜幫子——豬菜嘛,剁了煮了喂豬的,老菜幫子大,嫩菜芯兒小,還是掰扯大的劃算。
這菜種得真好,但對她來說,還沒有後院那一小塊菜地的收獲帶來的成就感大。
這男人眼裏有活兒。
自她說這是種了喂豬的豬菜,大虎便三五不時的挑了大糞來澆地,幾乎是日日澆水,日日清雜草。
所以這一分地的菜地,她就動了張嘴。
現在菜長得好了。
她看著綠油油的菜畦,高興是高興,喜歡倒也喜歡。
但是心中的成就感還是缺了些。
王芝琢磨著,還是得做些什麼才是。如今她對這個院子的建設的參與太少了,滿足感沒達到,也快閑出屁來了。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成為廢物。
再者大虎日日忙,時時忙,夜裏倒頭就睡,早起第一要事定是伺候豬。
忙忙忙,都忙,忙點好啊。
對她敷衍,對狗敷衍,對房事也敷衍。失落感湧上來,不是剛在一起的時候的樣子了。
對豬對牛對豆子,倒是挺上心。
被忽視的王芝雙手一攤,忙就忙,忙點好啊,大家一起忙,誰也別想閑著。
誰也別想閑著。
腿腳不好使的,手總該是好使的吧?那也不能閑著。
於是,一直在家庭邊緣閑置的周寅也被王芝讓大虎搬了出來。
隻是看著這瘦巴巴的小孩兒,王芝也不好意思讓他做活兒去了。
隻好給他曬曬太陽按按腿,抻抻胳膊抻抻腰。
多按按了才知道,這腿腳......
罷罷罷——翻鬥花園不養閑人。
她說了,要忙,就大家一起忙,誰也別閑著。
這腿,她治了——治好了再讓他做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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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紅著小臉,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褲子腿兒被拉扯起來,大哥和大嫂在......在給他按腿。
大嫂按完大哥按。
隻是這按腿,為何要到院子裏來?太陽這般大......
他有些不敢看大嫂的臉,大嫂此刻的臉像往日來家裏的那個村長爺爺家的婆婆,是不高興的,是厭棄的。
是厭棄的。
周寅垂下眼瞼。
卻說王芝臭著臉,其實也隻是陷入了沉思。
這......這小孩的腿比她想象中的要複雜,腿萎縮,足內翻,藥也不能停,因為不喝藥會頭疼。
這咋治啊?
王芝指點著大虎用她“王家祖傳的秘籍”將周寅的腿按了一遍,便讓周寅自個曬太陽去了。她拉過大虎到一邊兒說著悄悄話,“這咋弄的?”
“天生的,生下來就這樣了。爹娘在的時候就看過不少大夫了,沒治好。”
“那這麼多年......”咋過來的?
“也看過不少大夫,但他腦袋一直疼,大夫開的方子吃了兩三年,按時吃便不疼。這腿腳,十裏八鄉臨近的縣裏鎮裏有名氣的大夫沒看全乎也看了八成,卻都說治不了,沒有能治的,紮針也好,吃藥也好,都是沒有知覺的。前年有個遊醫的老道遊到這兒,說道,寅子這腿天生就是走不了路的,砍掉腿或許腦袋也就不疼了。我瞧著寅子歲數這般小,又尋思著日後掙了大錢沒準去到別的地方就能治?便沒讓砍。”
王芝嘶了一聲,摸了摸下巴,有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