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吹過曠野,遮天的塵土立時飛卷而來,八月中秋一過,天氣轉涼,秋風也變的蕭瑟了許多。
官道兩旁的大樹,紛紛瑟縮著將各自已經枯黃的樹葉摘下,任它們飄落塵埃,然後又被行進的隊伍踩遝成片片碎屑,在塵土飛揚中,如展翅蝴蝶般翩翩飛舞,忽的從半挑的簾攏鑽入,正好落到了車中楊開正捧著細讀的書頁上。
心兒立即調皮的吐了吐小舌頭,匆匆將簾攏放下,又依偎到了他的身邊,楊開拈起書頁上的枯葉看了看,歎道:“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我的小心兒,你又快要過生日了。”
心兒傍著他的肩膀,嬌憨的笑道:“小少爺哥哥,心兒過生日,你一定要送一個大大的寶貝給心兒玩。”
楊開將書冊放下,伸手點了點心兒的小鼻子,故意板著臉道:“哪有過生日,自己討禮物的道理,少爺我寶貝不少,但都不能給你,隻有半粒藥丸,到時候一定給你吃到肚子裏。”
心兒一聽藥字,頓時乍了乍舌頭,仿佛已經感覺到了藥的苦味,苦著臉乞求道:“小少爺哥哥,藥好苦,心兒不要吃。”
楊開卷起手中書冊在她頭上輕輕一敲,扮做老夫子的模樣,搖頭晃腦的道:“小女子沒見識,豈不聞,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
他的話沒說完,心兒已被他逗的咯咯直笑,抓著他的手道:“小少爺哥哥說錯了,心兒是過生日,心兒沒得病,所以不要吃藥。”
呀?這小丫頭四歲不到,居然就這麼聰明了,不但聽得懂自己拽的是什麼文,而且還知道從話裏挑毛病,這可了不得。
楊開捧著心兒的小臉蛋左看右看,心中喜歡,突然湊過去,在那片紅嘟嘟的小嘴唇上啃了一口。
心兒裏雙眼一亮,猛的蹦起身來,然後一手插腰,一手上舉,白嫩的小手指擺出一個V形,正要叫聲‘大功告成’,馬車一陣顛簸,使她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到。
心兒卻不驚慌,腳尖一點,浮羽般輕飄飄的落到了楊開盤坐的雙腿上,然後咯咯笑了幾聲,才拍著小手道:“小少爺哥哥,你教心兒的這個把戲真好玩,心兒現在怎麼摔都摔不倒了。”
楊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暗道,廢話,你一路上都摔了幾十跤,如果還掌握不到點竅門,那就是個小笨蛋了,不過這龐勳遺冊上的身法還真不錯,有點門道。
黃巢在中秋夜原本隻想把書給他看三天,能記得多少,又能悟出多少,還要看他自己的記性和天賦,誰知楊開一首千古絕唱,令他大為震動,竟把書送給了楊開。
這龐勳遺冊,通篇不過兩千字,內容卻龐雜的很,上篇都是兵法戰陣之類的知識,下篇則是武學內容,不但包含著一套分針勁內功,還有身法、刀法、箭術等幾門功夫的一些訣竅。
楊開得著之後,真是大喜過望,自從練了偷學來的內功之後,雖然內力漸強,但在運用上卻始終沒有頭緒,隻是自己揣摩出一點繡花針的使用方法,也不知道對不對。
如今有了這本書,兵法之類的東西先不急,刀法箭術也練不了,但身法與那套分針勁,卻已經可以學了。
尤其是分針勁,講述的不是一門新的內功,居然正好是一套更高級的關於真氣運用的法門,這可正中了楊開下懷。
由於他大小周天早通,內力雖然不強,但真氣運行起來卻已毫無掛礙,所以隻用一晚時間,就把分針勁學到了手。
這就如同張無忌學乾坤大挪移,內力夠了,學點運用上的竅門,實在是簡單的很。
有了這基礎,他對後麵的身法也掌握的極快,幾天時間,便將步法先學了七八成,心兒剛才那招,不過是他教授的一個最基本的步法動作,隻要有內力支持,想學不會都難啊。
不過黃巢要是知道書給了這小子,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恐怕就要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自然知道分針勁沒有內力學不了,至於諸如身法,刀法,箭術之類的實用功法,沒內力與分針勁支撐,更是沒的學。
他原本想著,等楊開再大幾歲,他就把自己的心法傳給他,到時再學這些也不遲,至於現在,他想讓楊開學的,可是前麵的兵法篇,誰知歪打正著,卻成全了楊開在武學上的成就。
楊開摟著腿上的心兒,正想著等她過生日的時候,把那半粒丹藥怎麼給她吃下去,車外馬蹄陣陣,聲如急雷,轟然馳來,卻急停在了車窗旁邊。
黃文靖背弓帶箭,腰跨橫刀,鞍橋上還掛著一枝長槊,宛如一位將軍般威風凜凜的坐在馬背上,一邊讓戰馬與馬車同步而行,一邊用馬鞭輕輕敲了敲車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