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再過一個多月,便是顧夫人五十大壽,安晴自幾日前便留心觀察顧夫人,究竟有什麼是她心裏迫切想要的。

顧老爺也偷偷同她商量:“你娘的壽辰快到了。”

安晴含笑答應:“是,女兒記得。”

“我想給你娘一個驚喜。”顧老爺突然有些扭捏,“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一直沒什麼表示……”

她在爹娘身邊二十餘載,還從未看過自己父親如此神態,不由半是感動半是好笑:“那爹想送娘什麼?要女兒幫忙麼?”

“你娘一直嫌咱家的水榭不夠好看……”顧老爺摸摸鼻子,“你娘生辰時,正好是月季花開……”老大個人了,竟然幾句話就老臉通紅,說得吞吞吐吐。

安晴點點頭,為難地接口:“這事本身是不難。不過翻修水榭,動靜太大……”這麼大動靜,還怎麼稱得上是驚喜?

“這個你放心,你娘早就念叨著要去佛山燒香,替你祈福。我跟她同去,纏上她一個月,家裏就全靠你了。”

安晴滿口答應。

“費用就別走家裏賬上吧,你娘精明得緊。我這存了一點閑錢,足夠你調配了。”

安晴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並不是多難的事,起碼自己的爹娘做到了,不是麼?

當晚用膳時,顧老爺便同顧夫人說了拜佛的事,顧夫人眼中頗有疑慮:“你不是總推說沒時間、身子不爽利之類的話?”

安晴忙替他打掩護:“果然瞞不過娘,是我攛掇爹說的。娘總念叨著要去還願,可我新店剛開,沒什麼時間陪娘,又怕娘自己一個人去太過寂寞,就起了讓爹替我的心思。”

顧夫人睨她一眼,神情不是不幽怨的:“現在說出來,娘就不傷心了?”

安晴一聽,知道顧夫人心中別扭,便放下筷子湊過去撒嬌:“不是仗著娘疼我麼?而且那位福緣大師和爹是老交情,爹每次下棋時總要提他。咱娘倆去了,把爹扔家裏總是過意不去。再說,爹娘似乎跟上次去佛山已經有幾十年了吧?好像娘說……跟爹上次去是新婚時……”故意留個話頭。

果然顧夫人沒了聲響。

上次跟顧老爺去佛山還是剛懷安晴的大哥顧長青的時候,為祈願母子平安,為顧家一舉得男,兩人才從落霞啟程。其時新婚燕爾,一路上自然旖旎風光無限。安晴幾句話,重又讓顧夫人想起年輕時的事情,她理理頭發,抿嘴一笑:“這臭孩子,為了自己不去,整出這麼多花樣來。”再不提安晴陪她上香一事,便是默許了。

安晴同顧老爺眨眨眼睛,對了個大功告成的眼神。

定下上香的日子,自然便要準備妥當。顧家二老年紀都大了,一路上要是出個什麼岔子,安晴非得以頭搶地不可,是以一份單子都檢查了三遍,又吩咐環茵也盡快收拾齊備,一同上路,代她妥善照顧二老。

事無巨細,安晴都務求親力親為,連馬車都察驗幾遍,內壁墊了層厚厚的棉絮抗震,靠枕小被一應俱全,連窗子都叫來貴擴了一圈,車簾子換了薄透的紗帳,並一層厚實的布簾,務求令二老旅途中不會太過勞累無趣,也不致被路上過往擾了清淨。

如此準備了十日,安晴自覺將一切設想置備妥當,方放心回稟二老。

啟程時,顧夫人又抓著安晴的手絮絮囑咐:“娘看你這幾日當家的利落勁,自然放心你獨自管家,隻是怕你太好強,累壞了身子……我之前同福官說了,他答應不時過來看看。但凡有什麼,盡管跟他說。這孩子好歹在落霞混了這麼多年,三教九流都挺吃得開,有他幫忙,你好歹心裏安生些。”

安晴一一應了,又囑咐環茵好生照看二老,方送依依不舍的顧夫人上車。

顧老爺悄聲同安晴交代:“你娘說水榭中掛上竹簾銅鈴最是雅致,紅色的月季她最中意,白色的便不太喜歡了。銀票藏在我書房的《大學》和《論語》裏,切勿給我漏了行藏。”

安晴一一點頭,輕輕同顧老爺擊掌為誓:“一言為定。”而後兩人如頑童般偷笑不止。

顧夫人等得煩了,掀簾子問二人:“你們兩人合計什麼呢?”

“哼,陽兒囑咐我別喝酒呢,管起我來了!”顧老爺吹胡子瞪眼,演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