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肥肥的白色的蟲子,擠成堆,團成團,在樹幹裏麵啃咬著木屑,吸吮著汁水,距離咬破樹皮僅有一寸的厚度,看的他一陣作嘔。
“媽的,真倒黴”,他心裏暗暗罵了一句。
前幾年都是給車輛上的全險,這幾年下來,車也舊了一些,也沒出過險。
紀鬆考慮著全險沒啥用,也不跑長途,光是糟蹋錢,今年隻給這輛車上了交強險。
接到紀鬆的電話,園林局很快派車派人到了現場,吊車拉起來沉重的樹冠樹幹,裝到了後麵的卡車上。
司機又從卡車上取下鋼絲繩,捆綁在斷了半截的樹幹上。那吊車稍稍一用力,樹根也就鑽出了地麵,帶起了四周鋪在地麵的紅色水泥磚。
幾個老人圍了上來,紀鬆也近前察看,那樹坑裏麵竟也落滿了白米粒一樣的蟲卵。
“挖出來樹根,就可以再種一棵了”,一個退休幹部模樣的老頭吧嗒著嘴,抽了一口煙指點著說。
“沒用!你沒看見嗎?那樹坑底下和周圍都是蟲卵,兩個月後就是成蟲。你就是種多好的樹,也會被它們啃空了。”
“那怎麼辦啊?”退休幹部模樣的皺著眉,扭過頭來問道。對這個,他可不懂。
“那得徹底消毒,下猛藥,放水後倒兩瓶子噻唑膦,用大塑料布悶上,先毒死它們。
等太陽出來了,讓它們見見陽光,暴曬後再扔進去木頭棍子,倒上汽油,用烈火燒一遍。
就這樣,都不一定能滅絕樹坑裏所有的蟲卵”,旁邊的那個農民模樣的老者搖頭歎息著。
“誰會費那勁啊”,幹部模樣的人撇撇嘴說,“死了栽,栽了死,死了再栽,反正總得有人幹工程,工程總得有人幹。”
“沒想到這東西,他媽的生命力還夠強的”,紀鬆嘴裏罵了一句,隨手掏出了手機。
他站在滿是落葉和積水的地上,光顧著心疼自己的汽車了,不經意間,腳上的皮鞋已經沾上了泥水。
地上的樹葉依舊嶄綠欲滴,在積水的浸泡下,看上去還是殘存著生機的。
隻是它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永遠的脫離了這棵大樹,馬上就要被清掃出這個院子。
紀鬆給砸得凹陷的豐田卡羅拉拍了張照片,發給了正在上班的喬玉兒……
他還不知道,就在昨天暴風雨之前,興盛酒業的董事長宋中飛,已經和外界失去了兩天的聯係。
他更不知道,他發照片的時候,市紀委工作人員正從縣委大院裏,帶出來耷拉著腦袋的袁德鵬。
他被雙規了……
田野裏的早播玉米鑽出了肥沃的土地,遠遠望去綠油油的,又是一個豐收年……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