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圓,也很亮。可是高大的樹木遮蓋著天際,不讓月光有一絲可乘之機。
馬德拉安靜的靠在樹幹上,幾乎完全融入其中,但對於黎岸而言,看見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黎岸剛趁著柯南沉迷破案,找了個幫他們買晚餐的借口出來,看看這個琴酒給自己安排的搭檔。
落葉積蓄的樹林,幹脆又細小的小樹枝數不勝數,腳隻要輕輕一落地,就會發生聲響,可這些東西在黎岸的腳下卻乖巧無比,落地無聲,他像是緊貼著地皮飄過來似的。
黎岸悄無聲息的立在青年身後,兩人之間僅僅間隔了一棵樹的距離,但青年依舊垂首不知道在想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來人。
黑色的眼睛蓄起惡劣的笑意,黎岸收回了叫人的想法,伸出一隻手輕輕的觸碰著青年頸部裸露在外的麥色皮膚,隻是指間虛虛的碰到,就收了回來,全無半點旖旎的意思。
觸感虛無,被接觸的馬德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結束,回頭一看,隻是一片黑暗,他等的人還沒到。
那若有似無的觸感也讓他歸咎於自己的錯覺,可下一秒,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馬德拉就覺著脖頸上異常瘙癢,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撓,可隻會越撓越癢。
這癢意在他抓了幾下後,開始向下遊走,眨眼的功夫,就遍布全身。
這也讓馬德拉意識到了不對勁,為防止自己忍不住去抓撓,馬德拉雙手互相緊握,淺淡的藍黑色眸子觀察著四方。
這處森林並不大,不太可能存在毒性大的毒蟲,那麼就隻有一個猜測了……
“托卡伊前輩,還請……嗯……前輩不要……再捉弄我了……”
馬德拉想要盡力讓自己的話表現得淡定隨意,但是那深入骨髓的癢意,讓他隻要一開口就潰不成軍。
站在他身邊的黎岸聽到青年的話,唇角的弧度一僵,複又揚起更大的笑容,眼底的興味濃了幾分。
黎岸沒想到這個人會知道到是他做的事,雖然想法被猜到有那麼一點不爽,但這倒是讓他對這個人更加感興趣了。
已經被發現他也沒必要再藏下去,直接撤了隱匿的法術,出現在馬德拉眼前。
黎岸笑吟吟的看著已經滿頭大汗的青年,他微微歪著頭,高束起的馬尾,隨著青年頭的擺動,在空中晃了晃。
他一手抱腹,一手伸出食指點著自己的下巴,臉上笑容燦爛,“嗯……你怎麼就肯定是我?”
馬德拉靠在樹幹上微微弓著身子,艱難的抬眼看著身邊人的臉,沒有精力去驚訝前輩居然是那群偵探中的一位,他隻虛弱的扯了扯嘴角,“……前輩……能不能……先……給我……解藥……”
黎岸聞言微微睜大眼睛,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哎!這個可沒有解藥哦!”
一瞬間,馬德拉心如死灰,但更多的還是不甘心,他還有事沒有做完,就要這麼死去。
“這個不是毒藥哦……”
青年獨有的嗓音低低地說了一聲,上揚的尾音昭示著他的頑劣。
隻見黎岸伸出手按在馬德拉的脖頸上,一隻芝麻大小的小蟲就從青年的衣服裏爬到他的指尖。
而隨著蟲子的出現,那難以忍受的瘙癢感也隨之消失,讓馬德拉狠狠地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等他歎完,就因為送到他眼前的蟲子,而憋在了喉嚨裏。
他看著眼前細小卻在微弱的月光下閃著金屬光芒的蟲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些遙遠的記憶,在此刻迅速複蘇。
好像……很久之前也有那麼一個人,當著他的麵拿出這樣的蟲子,對著另一個人使用,血肉橫飛的場麵一度成為他的噩夢。
馬德拉後仰著頭,緩緩抬眼看向那張陌生的臉,黑色的眼眸仿佛旋渦,吸收著他的神智。
還好……
不是那雙琉璃金色的豎眼……
得到結論的馬德拉緩了緩心神,見托卡伊已經收回了手,也站直身體。
黎岸收回了蟲子,彎著的雙眼在注意到青年放鬆後,逐漸變得幽深,殷紅的唇彎起,那雙漆黑的眸子就在馬德拉強裝鎮定的目光中,變回了琉璃金色的豎眼。
濃稠如墨的夜色裏,那雙金色豎眼仿佛發著光,是這黑暗裏唯一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