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秦毅滿腦子佳人音容笑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佳人一麵,有沒有機會傾訴衷腸,頗有些黯然神傷。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伸手持起酒樽,卻是沒了欣賞歌舞的興致。
酒樽剛到唇邊,就聽得側後有女孩兒大聲咳嗽,嘈雜的大廳裏並不很醒耳,隻是聽起來那咳嗽聲很是怪異,像是硬擠出來似得。下意識微微扭臉看了一眼,就瞟見一個少女誇張的揉著嗓子低下頭去。剛要轉回頭去,突然感覺到一道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不禁又看了一眼,這一下秦毅瞬間就呆愣住了。
那案席後正有一雙灼熱的眼眸凝視著自己,那嫋娜的身影,嬌俏的麵龐,含羞的眼神,在這一個來月裏無數次的占領了自己的腦海!
自己正在為了她而黯然神傷,卻怎麼也沒想到,一轉頭之下,她就這麼俏生生的無比鮮活的端坐在自己身後!
蕭亮方伯瑞他們正急著讓這小子趕緊痛快的徹底交待呢,誰知這家夥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突然就成了廟裏的泥菩薩,瞪著眼睛張著嘴傻不愣登的就呆住了。眾人順著他目光看去,隻見目光那一頭,一個美貌絕倫的小娘子也跟秦老三一樣,端著酒樽,唇角帶笑嬌媚無比,一動不動地看著秦老三,四目相對,仿佛一根無形的絲帶將這二人的目光牢牢地係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蕭亮情不自禁的的伸手作刀狀輕飄飄向那並不存在的目光之線上抹了過去。
這下倒是讓秦毅從呆傻狀中驚醒過來,放下酒樽,不由自主的起身就走了過去。
這一刻,什麼等級,什麼門戶,什麼高貴卑賤全拋在了腦後。
“你怎麼會在這裏?”秦毅來到伊人身邊盤腿就坐了下來,和伊人隔案相對,聲音微顫。
“郎君能來,奴怎麼就不能來?”謝清儀的目光依舊含羞帶笑。
“額……怎地還飲了這許多酒?”看著佳人酒後滿麵桃紅,秦毅的心跳的更加劇烈。
“郎君飲的不比奴少啊。難不成在借酒澆愁?”謝清儀的笑容裏帶著一絲狡黠。
“嗬嗬,沒有……怎麼會,某有什麼愁要澆的……”秦毅有些尷尬,伸手撓了撓腦袋。
“是嗎?那麼敢問一聲,郎君的洛神如今正身在何方呢?”謝清儀話一出口,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怎地這般言語輕浮,又更擔心郎君的回答會讓自己失望。
秦毅聽得佳人笑問,眼見得伊人笑顏如花般綻放,不由得對視著謝清儀的眼眸,也輕聲笑道:“我的洛神,可不就在眼前麼?”
謝清儀垂下頭去,青絲間透出粉嫩的脖頸,已經微微泛紅了,悶悶的聲音裏掩藏不住的歡喜:“那為何奴相邀郎君紫雲山同遊,郎君卻不加理睬?”
秦毅大吃一驚:“啊?紫雲山?……那帖子是你派人送的?這我不知道是你啊!而且那幾****不是給人治病,被抓到縣衙大牢裏關了三天嗎,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你怎麼帖子上也不留個姓名啊?哎呀,怪我怪我,我應該想到是你的!”
“……沒留姓名?難不成忘記留名了?……那你當日南山草亭不顧而去,現在又怎地跑過來坐下了……”
此時哪怕身處喧雜的大廳裏,可這一對兒少男少女的眼中耳中心中,除了對方,再也感覺不到其他。
“我那不是想起了梁山伯祝英台他們的悲慘故事,把自己給嚇住了麼。現在想來,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秦家家世不顯,家資不富,這些都可以改變,我就不信我便掙不來娶你過門的錢了我!”
“哎呀……誰個要過你的門……”謝清儀聽得他說出娶自己過門,差點羞得鑽案幾下麵去了,再也不敢抬頭,好半天才低著頭又問:
“你月餘不露麵,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梁山伯和祝英台是誰?怎麼悲慘了?”
秦毅一聽,這妞的思維還真是跳躍。得,忘記了這會還沒有這個故事呢。就把梁祝的故事聲情並茂的說了一遍,說道二人死後化蝶,裂墳而出,就以為小娘子準得感動得眼淚嘩嘩的,誰料想謝清儀嘴一撇,不屑道:
“你說的這個奴知道,《金樓子》中有過三言兩語的記述,不過隻是說他二人情投意合,男子病死,女子隨之憂傷而亡,死後同穴而已。……若真如郎君所說,那麼這祝英台女做男裝,同男子混居一室,當真不知羞恥!他們祝家居然沒將她沉了塘,這家風當真是敗落的可以!”
“噗……!”秦毅一口潤喉酒就噴了出來,心道大小姐這不是重點好不好!小娘子又道:
“那梁山伯也是一頭蠢物,三年而不辨男女,欲娶祝英台卻又隻知道憂慮傷懷,居然硬是吐血,活生生給愁死了?真真是愚笨可笑!死了倒也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