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玄雍，走到官道上能看到許多往國都這邊趕來的災民，烏壓壓的至少得有數百人。
這些災民麵無人色、衣衫襤褸，多數人的眼神裏甚至隻剩下麻木，沒人知道他們能從九原、漢中兩郡一路逃到這裏究竟都經曆了什麼？
東方鏡騎馬走著，她曾有過一段帶著曜背井離鄉的流浪時光，能體會到這些人的苦楚，就在她打算摘下幹糧救濟這些災民時，卻被江小寧一把手給製止了。
她目光不解地望著師兄。
江小寧輕聲解釋道：“你這樣容易引起混亂，我們的幹糧才多少？根本不夠這些人分，僧多粥少，容易引起災民的爭搶，甚至引發暴動，反倒是會害了他們。”
若是受災初期可能還好，災民大都保留有人性，但這些人從千裏之遠的九原、漢中二郡逃到這裏，誰知道他們會為了糧食做出什麼壞事來。
另外就是此地離國都已經不遠，災民完全能堅持到城外的收容營裏接受救濟，他們沒有必要在此時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好在東方鏡是個極有主見，而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認真思考起師兄口中所講的事情。
結合自身以往的流浪經曆，她確實見過一些乞丐為了爭奪一點糧食而大打出手的情況，頓覺師兄所言確有道理，於是並沒有非要堅持拿出幹糧來分給災民。
“謝師兄教誨，鏡受教了。”東方鏡冷豔的臉龐上神情認真。
江小寧擺擺手，輕踢馬腹，提了些速度。
兩人沿著官道一路疾馳，終於是趕到櫟陽縣縣城關門前入了城。
夜幕降臨，街道兩側民宅內亮起的燭火從窗欞透出，昏黃的光芒映射到了路上，驅散江小寧和東方鏡二人腳下的些許黑暗。
在街道上找到一家客棧，向店家問了治安署的位置，兩人這才順著店家指引的方位找到櫟陽縣的治安署署衙所在。
把公文以及腰牌遞給大門口當值的守衛，交由其中一人進去向治安署後宅的治安官通報，他們則在外頭候著。
不一會，有一老者領著個小廝從裏麵迎了出來，見到江小寧一身鴉青色官袍，快步上前，言語熱忱：“可算是把官使盼來了，官使這邊請，小老引你進去。”
“有勞了。”
江小寧把馬兒交給小廝牽去馬廄，帶上東方鏡隨老者往治安署裏邊走去。
櫟陽縣的治安署不如永安縣的大，主體辦事區域隻是一棟小樓，繞過日常辦公的小樓，穿過側門便是進入了治安署後宅的區域。
“治安官請。”老者伸手將他和東方鏡引向燭火明亮的中堂。
“辛苦了。”
江小寧帶著東方鏡步入中堂，見到櫟陽縣治安署的治安官——穀煥。穀煥穿著便服，年紀約莫著三旬左右。
“江治安官來啦，快快落座，都還沒吃飯吧，正好趕巧了，都坐下來吃點。”
穀煥一見江小寧和東方鏡的到來，反應很是熱情，邀請二人落座席間。
揮手喚丫鬟去灶房取了兩副碗筷來。
“承蒙穀治安官盛情相邀，那我倆就不客氣了。”
江小寧和東方鏡坐在了客位。
席間閑聊，兩人都沒有談論公務，而是說了些其他趣事，活絡氣氛。
飯後，穀煥把江小寧引進書房，這才說起正事來。
“想必事情，江治安官已經知曉了吧？”
“嗯，大抵的經過我已有所了解。”江小寧點了點，問道：“不過文牘上沒有提到害人者為何種東西，不知那兩位幸存的治安官可知道些什麼？”
“他們隻說在山林裏聽見了同伴的慘叫聲，隨後便被嚇得逃了回來。當時為了防止意外，四人是分成兩組搜索的，最後另一組出了事，他們這一組不敢去救人，連忙跑回來報信。”
穀煥解釋說：“此後我便差人封了山，不讓周圍的獵戶上山打獵，不過山麓的村莊大都以狩獵為生，長時間封山也不是辦法，故而派人上報內史府，請上麵委派些武藝高強的人前來幫忙調查。”
“也就是說山林上到底存在著什麼，你們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江小寧問。
穀煥尷尬地點點頭，道：“是，隻能明日辛苦江治安官了。”
……
櫟陽城內報時的鍾聲在晨曦的光暈下，悠然響起，顯得安靜祥和。
江小寧隻帶了東方鏡，跟在那位曾入山搜索過的，名叫趙四的治安員身後往麗山南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