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回真完了。

要不是電影開場前還有些時間,也不會想著再去舉舉鐵,要不是鍛煉完身體精力還充沛,也不會想著回單位拿U盤,要不是回單位拿U盤,也不會到碰到那兩個鬼子,要不是那兩個鬼子搗亂,又怎麼能被困在這“異度空間”。

巨大的衝擊力噴薄,身體在澎湃的推力下破空而出,像顆炮彈一樣被發射出去,幾乎不能呼吸。高速呼嘯在耳邊的風聲更是直接刺激腦部神經,血液都被極速刺激的沸騰。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咆哮的風聲慢慢地低沉下去,衝擊力產生的速度也漸漸的緩慢下來。沸騰的血液逐步從大腦回流至四肢軀幹,呼~~~~~~好長的一口氣!

麻木的神經漸漸複蘇,除了手腳有些僵硬,身體的各個部位倒是都能感覺到存在。衝擊力雖強,也沒有感到器官組織受到大的傷害。左手還死死抓著頭盔,右手往背後一摸,嘿,背包竟然也還在。

剛才的高速衝擊中,時不時感覺到有物體被身體碰撞彈開,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顫抖著雙手戴上頭盔,不管是不是能保護脆弱的頭部,多少也是個心理安慰。

如果這是噩夢,就快點醒來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飛翔”還是在“漂浮”,隻是緩緩前行,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有些寒冷,又好像有些灼熱,好像沒有方向,又好像筆直向前。沒有光源,卻並不是完全的黑暗;沒有重力,卻並不是絕對的真空。好像是可以呼吸的大洋和外太空的結合體?尤其是這空曠無垠的感覺,讓人由衷感歎的同時又不由得一陣心悸。

雙手下意識的扣緊了雙肩包背帶,要是被困在這時空模糊方位混沌的神秘空間不能脫身,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恐慌的心態沒蔓延太久,就有一些東西時不時的飄蕩過來。老式電視機?生鏽的自行車?我的天,不遠處竟然還有截上下顛倒的火車頭!小到紙片碎屑,大到不知是飛機還是輪船的殘骸在這個空間裏飄飄蕩蕩,沉沉浮浮。有的靜若止水,有的緩緩流動。

順手抄起掠過身側的一隻半舊的打火機,開蓋一搓滾輪,竟然還能打著,隻是這火苗飄搖不定,忽左忽右,忽大忽小,有時甚至一竄三尺高,要不是有頭盔遮擋,怕是免不了燒燎到頭發。

燃燒的火苗閃爍之間,遠處好像又飄來一件奇怪的物件,看這外形,難道是科幻電影裏的防身利器?慌忙將打火機塞入衣兜,伸手準備撈起那泛著黯淡金屬光澤的槍形物體。近了近了,粗略估計一下距離,即使左手充分伸展應該還差著二十幾厘米。身體依然不可控製的向“前”移動,不管我如何瘋狂的揮手踢腳,卻始終無法“橫向”移動半分,眼睜睜的,這個看起來就能帶來安全感的金屬利器與我擦肩而過。

沒來得及折騰多久,更邪乎的事情又來了。該怎麼形容我看到的情景呢?我肯定那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一個身著類似“銀色宇航服”的短發女人。而她當時的處境,好像是陷入了某種“時間循環”,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詞彙。我咽了下口水,睜大了眼睛,再次確定眼發生的一切。

她的身姿以一種子宮裏胎兒的形態蜷縮著。而身側的空間,好像水中的無形漩渦,帶著健美修長的身軀勻速旋轉,於此同時帶來了詭異可怖的景象,隨著勻速的旋轉,她的容貌也在流逝中變得蒼老,目光可見之處,皮膚由光滑緊致有彈性漸變成幹癟鬆弛直至粉化,粉化之後立刻又聚集重組,循環往複。

更可怖的是,在這類似快進的生命循環中,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每次“複原”後,她就開始掙紮嘶喊,但我隻看的到她的身體在旋轉扭動,嘴巴張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要救她,不光因為我們都是漂流在“異度空間”的人,還因為相較起我的短袖長褲背包頭盔,她這身看起來就精良許多的裝備,說不定就有法子一起脫身。

首先,我得想辦法先靠近她,根據剛才的經驗,自身的動能一定是不夠的,要想辦法借力。想起背包裏還有半瓶沒喝完的碳酸飲料,也許在這裏能派上用場。

小心翼翼的摘下背包,用牙齒咬開拉鏈,過程緊張而小心,如果一不小心再丟了背包,那脫身的希望說不定又會減少幾分。

手指將瓶蓋再加勁擰緊,然後將半瓶飲料使勁搖晃幾下,估算好大致方向,心裏默念不管哪裏的神仙佛祖都來保佑。然後猛地鬆脫瓶蓋,“噗”一聲輕響,將一股微微的反作用力傳遞而來。

太好了,果然有效果。我的身體一點點向那個“旋渦”的方向靠近,近了近了,手指甚至都能感覺到“無形旋渦”類似水流的微微波動。就在此時,陷入“生命循環”的女人也發現了有人靠近,身體拚命掙紮左手盡力朝我目光所及的方向伸了過來。

可惜的是,就在我的右手即將要觸碰到她指尖的時候,碳酸氣體產生的微弱衝力完全消失。兩人隻有目光相交,我看到她身體的掙紮由努力到放棄,看到她嘴巴還在不停開合,看到她“宇航服”上臂刺繡著一個鮮紅色的“冉”字,甚至能夠看到那個女人眼中希望的光彩由盛轉弱。

一瞬之間,兩具身軀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