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止兮推開窗杦,黑漆漆的夜空之下隻掛著一輪彎月,樹影婆娑打在窗紙上形成一個小小的黑影。

這中原的天氣和帝國還是有點差別的,她離開的時候帝國的雪能蓋住她的膝蓋。中原這邊似乎才剛剛入秋,風一吹,樹葉猶如斷線的珠子七零八落的往下掉。

中原這邊規矩繁瑣,如今的雁回霖聯係上了南詔國餘孽,跟在他身旁的規矩並不比在蘇家時候輕鬆。

張嬤嬤指揮完幾個丫頭倒水,伺候蘇止兮洗漱,便無聲息的到了蘇止兮的身後,“姑娘,還是莫站在風口,跟隨主君的男子眾多,若是有那麼一兩個路過抬頭往上看。知曉的知道是姑娘無心之失,不知曉的還當姑娘存了勾欄那些肮髒貨的心思。”

蘇止兮聞言,不僅沒關窗,反而坐到了窗口上。

氣的張嬤嬤語氣都升高了幾個調,“姑娘當真是不聽勸,主君何等的身份!姑娘既然是蘇家的嫡長女,這些個規矩難道姑娘不明白嗎?”

蘇止兮知道張嬤嬤看不慣她,無非就是她無名無份跟著雁回霖奔波,無媒無聘。女子被看成男子的附屬品,所以若是有一天雁回霖榮登寶座,或是回到南詔國,在張嬤嬤眼裏頂多就給她一個妾室的身份。還算是抬舉了她了。

誰讓她無媒無聘就敢和男子私奔,在世俗眼裏這和淫.奔簡直沒有區別。哪家好人家的姑娘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雁回霖讓你管我了嗎?”

蘇止兮慵懶的靠在窗口處,兩隻腳都露在外頭,像隻隨時會掉下去的漂亮蝴蝶。看的張嬤嬤心裏又驚又氣,“姑娘作為蘇家的嫡長女,蘇家雖說貪汙腐敗被查封,但聽說向來家風嚴謹。姑娘不過去了西方那等小國竟然變得如此大逆不道,主君的名諱豈是姑娘可以喊的?”

張嬤嬤端著身子教訓她,蘇止兮這段時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一字一句都是她從小在蘇家聽到膩的。看張嬤嬤的姿態,從前應當也是南詔國皇城裏的人,“一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姑娘私自剪了頭發,實為大不孝更是不尊禮教。二來,姑娘既然無媒無聘跟了我家主君,也該安分守己,那等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動作也也莫該有。就算是主君主動拉姑娘,姑娘也該好生提醒。”

一聽到這些,蘇止兮就覺得手心陣陣發疼。她剛從雁門回來時,哪怕被折了腿也是憋著一股勁,很難管教,那時蘇家專門請來的教養嬤嬤就用毛巾沾濕了鹽水,裹著戒尺一下一下抽在她的掌心裏。不僅疼還不留疤,直到她哭著和她念,“女慕貞潔,男效才良。知過必改,得能莫忘。”

蘇止兮想起那些過往,更加不悅,故意當著張嬤嬤的麵晃腳,她晃啊晃,將腳上的繡花鞋晃掉了一隻。

直直的從二樓掉下去,正正的砸中了一個抱著琵琶的舞姬頭上,她哎喲一聲,蘇止兮就朝她看過去。

舞姬撿起她的鞋抬頭看了坐在窗台的蘇止兮一眼。

張嬤嬤氣惱道,“姑娘!你莫在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