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左右看了看，冷宮人少，四周荒涼一片，夜風一吹呼呼作響，仿佛鬼嚎。哪怕是見慣了殺人犯的牢吏都忍不住哆嗦了下腿，“大人，你說蘇大小姐腦子到底正不正常啊。”
林青山冷笑，毫不客氣的嘲諷道，“不正常。但凡正常點的女子，哪個不是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偏她混進了科考場。”
至今為止，林青山都忘不掉她那篇著作。也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混進去的。
林青山覺得這地方甚是奇怪，便往前走了幾步，牢吏猶豫了一瞬，林青山嫌棄的和他說，“你若是害怕便先回去吧。”
牢吏有些忐忑，聽到這話略微鬆了一口氣，“不是大人，這人還好，我還能抓，要是這鬼可比人可怕的多。”
林青山冷笑，這可不見得。
這鬼生前不也是人嗎？
見林青山不理會他，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那大人我先走了。”
林青山嗯了一聲，彎下腰目光專注的盯著地麵上沙石和地縫之間的痕跡，順著細微的痕跡看向冷宮的那道門，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牢吏順著地洞重新爬回牢房，剛打開大理寺牢門的那一瞬間，天上火光乍現，殺聲震懾滿天。
牢吏：嗚嗚嗚，大人我回去找你還來得及嗎？
同一時間，林青山抬頭看了一眼四方天，微微蹙起眉，又豁然開朗。朝中所有人都在討論蘇止兮殺了太子殿下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個上麵，哪怕是六皇子此時此刻怕也是在被窩裏偷笑。
趁著所有人都鬆懈下來，裏應外合，城破，國滅，她殺了前朝太子還算是立功了。
若是男子，注定並非池中物。可惜為女子，最終也隻能是被充做後宮。
無緣。
不可強求。
林青山順著痕跡尋到這裏，決定就此放棄，卻在抬頭的一瞬間瞧見蘇止兮站在火光之下，城牆的箭矢對準了她。
蘇止兮卻一動不動，不，不止是她，是以她為圓心的周圍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她的周圍散發著光，似乎是有什麼聲音在滋滋作響。
她於光中而立，像極了天上的仙子。
火光炸裂在天空之上，此時此刻像炸裂開的煙花，他下意識往前跑，卻在踏進光裏的那一瞬間眼瞧著，一個紫衣女子比他快一步衝進光裏，拉住了她的手。
周圍的一切開始動了，林青山覺得自己踏進光裏有一瞬間手腳都輕鬆了起來，那一瞬間的大徹大悟好像掙脫了什麼束縛一般。
她們穿著同樣顏色的衣裙，像朵雙生花綻放於黑夜之下，箭矢穿透紫衣女子的身體，她看向蘇止兮。
嘴裏呢喃著，“我不知道應該喊你什麼了。”
蘇止兮的眼神從混沌到清澈，她一動不動任由紫衣女子從她的身前慢慢滑落，帶著許多的不舍喊了她一聲，“探花郎姐姐。”
林青山以為蘇止兮會低身去看紫衣女子，她卻看都沒看一眼，從她的屍體上跨過去，從背部將箭直直的拔了出來，她隨手撿起地上的弓，沾了血的箭矢染紅了她的手。
唰——
一聲箭矢劃破天際，射向高頭大馬上的雁回霖。
一朝高樓起，一朝高樓落。
林青山在短短的這幾秒好像見證了江山的更迭再更迭。
同一時間，德文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目通紅，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