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更前麵幾十塊田都有農民耕作,現在卻已經荒廢了。
再看地裏的情況似乎是被野豬破壞過,幾道不規則的深坑落在田埂上,還有不少腳印殘留的痕跡——大概率不是人的。
即便是目前看到的保持完整的田地也少有人打理的跡像,有的荒草都冒過了腳踝。
這些異常的情況讓常奕更加警覺,逐漸放慢速度,到臨近村子門口的時候改為漫步,裝作一個路過的旅人。
天上的月亮自山間的縫隙升起,光輝灑落,幾乎由石頭壘砌而成的小村莊就罩在一片純白之中,仿佛隔著一幕朦朧的輕紗。
隻不過,在常奕看來,月光下的村子比之山腳下的叢林還要安靜,沒有半點生氣。
靜靜走過一個個石屋,裏麵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根本是沒有人居住的狀態。
避免浪費時間,常奕展開聽覺,細細捕捉村裏的動靜,隨後腳下一蹬,幾個起跳就躥上房頂,直直朝著靠山一側的民居跑去。
在這裏,他首先看見了一個老人。
“老婆婆,你好,我是從外地來的,請問可以跟你說些事情嗎?”
落地輕聲;常奕一眼便看中了在屋子的前院裏枯坐的老人,稍微準備後便裝作一個外地人剛來的樣子跑到籬笆邊上去問候。
聽到有聲音作響,老人一開始沒當回事,以為是風息入耳,隨後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腦袋遲鈍地轉過來,渾濁的眼珠看了常奕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你,你是外地人?”
“是啊,我看到這裏有村子就想來看看,結果很多人都不在家,難道他們是有什麼事出去了嗎?”
聯想到最近頻繁遭遇到遷移的村民,常奕在心裏已然有些猜測,不過為了保險最好還是要在當地人這裏問問才行。
老人聽到了他說的話,臉上的表情頓時苦成一塊,淒涼地說道:“出去了,有些是出去了,有些……是再也出不去了,唉!”
“……我從外麵來時看見耕地裏沒人管,難道村裏的人都已經走了?”常奕慢慢問道,心裏也開始琢磨著事件的相關。
“可能吧,幾天前他們就鬧著要出去,現在已經聽不見動靜,應該是走光了。”
“那老婆婆你知道他們是為什麼走的嗎?”
隻見老人皺緊眉頭想了一會兒,就在常奕以為她會說野豬猛獸一類時,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事。
“縣城已經不管我們死活了,我們也待不下去,就走了嘛。”
“我記得這裏是趙國的領域範圍,區戶的人不管這邊怎麼行?再說,難不成巡部和衙門的人也針對這裏?。”
“區戶……憲衙?”
老人又歎了一聲,緩了很長一口氣才說道:
“趙國都滅了,哪還有區戶,憲衙啊!”
嗯??!
這下輪到常奕直接愣住了,心裏難以置信——旁邊一個這麼大的國家突然就沒了?!
接下來他又追問了一些情況,但老人隻是反複歎息著造孽啊,逃跑啊什麼的,常奕隻得作罷,
當準備轉身離去,這時候老人突然叫住了他,語重心長地勸道:
“年輕人,趙國裏麵很危險啊,不要再進去了,快走吧!”
“嗯。”
常奕應聲——終究是心中的憐憫之意作祟,他走出幾步後回頭向老人喊道:
“老人家,你也趕緊離開吧,自己一人守著一座空房子可過不下去的。”
說罷,常奕腳下發力,一下子躥進村子深處,悄然遠去。
老人模糊間看到他的動作,絲毫不感到驚奇;能在這個時候路過還蘊藏內力的修煉者哪裏會是簡單的——其實她心裏明白很多。
“走……我不走,我的老伴兒,兒子,孫子都在這了,我不走……”
天上月色輪轉,堪堪掃過老人的院子,屋裏沒有亮光,沒有動靜,隻有老人躺在椅子上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