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們像退潮時的白色浪花嘩啦啦離開了這裏,臨走時他們帶走了所有與那見不得人的研究有關的東西,而這座被毀去大半的實驗室就這麼被遺棄了。
隨後的幾天裏,這片地方仿佛被按下了某種奇怪的開關,周圍瘋長起一圈又一圈說不上名字的雜草,風一吹就泛起陣陣波浪。
而經曆了這一番巨變的陸遷依舊被關在籠子。
他已經餓了三天,因為長時間沒有攝入養分,他覺得眼前的東西不停晃來晃去,意識也有些模糊。
在堅持不住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心裏還在慶幸地想,終於可以脫離這段莫名其妙的記憶了。
但下一瞬,他的頭頂響起一道傲慢的嗓音,“呦,原來還沒死。”
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過後,陸遷的下巴被人捏住,一股粘膩粘稠的液體滑進他的口腔,咽喉,胃袋。
不多時,那種瀕死的感覺奇跡般消失了,陸遷失望地睜開眼,看到不是西城的安穩的陽光,而是荒草叢生的遺跡,以及那張該死的熟悉麵龐。
又是這個喜歡抱怨的家夥。
白大褂挑了挑眉,藍眸裏流露出一絲興奮,“你看上去好像很討厭看到我…我的研究方向果然沒錯,你越來越像個正常的人類了!”
聽到他的話,陸遷翻了個白眼。
他本來就是人類。
不知陸遷心中所想的白大褂像是有了大發現一般搓了搓手,嘴裏碎碎念道:“你每次都能給我帶來驚喜,不枉我背著他們偷偷回來一趟,接下來要從哪裏開始研究呢…”
話音未落,一個女人從荒草堆裏衝出來,猛地撲向了白大褂。
他們在草地裏翻滾,扭打,蓬頭垢麵的女人手腳並用壓製著白大褂,一邊撕扯,一邊張嘴發出類似於野獸的低吼。
陸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但看到白大褂那狼狽的樣子,臉上的驚愕又悉數化作幸災樂禍。
就在陸遷看好戲看的正起勁時,躲閃不及的白大褂猛地大喊出聲:“住…住手!!蘇瑤你瘋了?!”
“蘇瑤”這個名字猛地刺到了陸遷,他臉上的笑容一滯,詫異地望向那個壓著白大褂,瘋瘋癲癲的女人,表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在他的記憶裏,蘇瑤要麼是高貴端莊,要麼是優雅溫和,偶爾也會流露出些許狡詐深沉。
但他從未設想過,她會有這麼狼狽不堪的時候。
浩瀚的月光下,披頭散發的蘇瑤像是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她的指甲裏滿是白大褂的血,在白大褂開口的那一刻,森冷的目光緊緊攫住他。
她用破鑼般的沙啞嗓音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白大褂因為臉上的抓痕而疼得呲牙咧嘴,聽到蘇瑤的問話,他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來沒有任何惡意。
“別緊張,我來這裏是為了跟你合作的,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我決定先給你透露一點線索,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楚蔓喻的下落。”
蘇瑤的身體猛然晃動一下,本就蒼白的臉這下徹底毫無血色。
半晌,她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機械地轉動著眼珠子,“我憑什麼相信你?”
白大褂維持著穩操勝券的表情,嘴角幾乎快要咧到耳根,“你想擺脫‘螳螂程序’對吧?不惜為此當了叛徒,脫離組織。”
蘇瑤攥著白大褂衣領的手猛地縮緊,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白大慢條斯理地繼續說:“我沒有正式成為實驗人員之前,曾經殺了而躲避追捕,在人類社會遊蕩過一段時間,無意中發現了楚蔓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