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偏過頭不肯麵對的禾萍，此刻終於轉過了身。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軒轅皓宇身側，輕輕蹲下，覆上他不甘的雙眼。
“對不起……”
站起身，走到軒轅皓昱麵前，定定望進他的眼睛。
伸手，想要摸上眼前人的臉龐，想要述說百轉千結的柔腸，想要表達相見卻不能相愛的痛楚，可是……抬至半空的手，最後也隻能無力地放下。他們明明相隔這麼近，卻仿佛距離天涯，中間隔著那麼多，那麼寬，那麼深的丘壑。
“軒轅皓昱，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誰對吧？”
“嗯，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我的目的？”
“我知道。”
“知道我為什麼待在你身邊？”
“我知道。”
“為什麼不拆穿我？為什麼不殺了我？”說到這裏，禾萍的聲音忍不住地開始顫抖。如果你當時拆穿我，如果你當時阻止我，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這麼多事，是不是，她也就不會一直活在矛盾和自責的痛苦之中，是不是，也就不會遇見你？
“那你呢？為什麼要愛上我？”
禾萍啞口，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良久，禾萍還是先開了口：“我是南國遺留下來的公主，而你，是我的殺父仇人。”
“何平。你現在叫何平，不是南宮琉璃。”軒轅皓昱聞言不再猶豫，一步上前，緊緊抱住眼前之人，像在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容不得再次失去。
得不到固然痛苦，但得到之後再次失去，卻更加讓人難以承受。這種感覺，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再嚐一回。
“軒轅皓昱，你一定要實現你的諾言，等到天下一統的那天，世界就真正和平了，不會再有人顛沛流離，父母不會失去孩子，妻子不會失去丈夫，小孩能夠受到教育，百姓可以合家歡笑。到了那個時候，你要用你的眼睛，替我看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看清每一分幸福，讓我覺得今日所做是值得的。”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滾入泥土，染惹塵埃，無聲亦無息。
“你想做什麼？你可以親自親眼去看，不需要我代替。”軒轅皓昱突然感到一陣恐慌，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襲上心頭。他用力捏住禾萍的雙肩，緊張地看著她的眼睛，想要確認什麼，又不想得到答案。
“軒轅皓昱，我們之間的溝壑太寬太深，我背負著那麼深的仇恨，那樣重的罪孽，慕斜因為保護我而死，皓宇因為信任我而死，還有那麼那麼多的人，都因為我自私的目的而枉送性命，如今我們怎麼還能安然地在一起。軒轅皓昱，承認吧，今生注定有緣無分，你我手上的血腥都這麼重，十八層煉獄裏再相見吧。這輩子，請把我葬在皓宇的墳邊……讓我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