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名利場(1 / 3)

正當陶淵明在老家享受著母慈子孝妻賢,四個兒子尤其是一對雙胞胎繞膝的天倫之樂的時候,東晉王朝這艘早已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的航船,也正處於觸礁撞冰山的險境。

經過以國舅王恭為首的地方勢力以“清君側”為名的討伐,中央政府最終以犧牲王國寶等人的性命為代價換來了暫時的平靜。其實,無論是哪一方,其追求的神馬都是浮雲,而權力、利益始終是永恒不變的主題,而妥協、平靜隻是暫時的,並且由強到弱,由弱變強也隻是轉瞬之間的事。關鍵看其有沒有能耐在錯綜複雜的政治、軍事鬥爭中,把握瞬息萬變的機遇,作出正確的判斷與抉擇,從而確立自己的優勢,這種能力是非一般常人所不能具備的,它既可以一舉成名天下知從而名垂青史;它也可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而遺臭萬年。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嘛。

世界每天都在變,每天都在發展,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中央政府與地方勢力就好比是一架天平上的甲、乙雙方,平靜時雙方剛好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天平處於一條直線,指針也會不偏不倚;爭鬥時雙方劍拔弩張此消彼長,隻要有一方的法碼上增添了一絲的力量,那怕是頭發絲那樣的一丁點力,天平的指針就會有所傾斜。

東晉王朝地方勢力與中央政府的上一回合較量中,從表麵上看是以王恭們的勝利而告終,但是這隻是天平放在天平櫃裏,在沒有幹擾情況下的暫時平衡,天時、地利、人和這三點因素無時不在發生著變化。這樣的平衡隨著王恭野心的膨脹,桓玄雄心的高漲,殷仲堪、楊儉期私心的作祟而演變成再一次地方勢力向中央政府的挑戰。

王國寶死後,司馬道子舉薦譙王司馬尚之和司馬休之兄弟為心腹,密商對策。司馬尚之勸說司馬道子說:“地方勢力強盛,宰相的勢力就會減小,應當暗中樹立羽翼,以便來保護自己。”司馬道子深以為然。於是,在司馬尚之的建議下,司馬道子以王愉為江州刺史,以防備王恭,並且割庾楷管轄的四郡歸王愉節製。這一來引起了麻煩。庾楷本來結黨於司馬道子,是司馬道子強有力的外援,萬萬沒想到司馬道子竟然會拿他開刀,一怒之下,庾楷派遣兒子去遊說王恭再次起兵。上次王恭沒有敢大動幹戈,原因之一就是擔心庾楷兵馬太盛,威脅到其側背,現在庾楷自己送上門來,當然求之不得,立刻知會殷仲堪與桓玄,自立為盟主,約期在隆安二年再次進兵,會攻京城建康。

這時的東晉小朝廷,安帝是一個白癡,根本不知道如何治理國家,大權在皇叔司馬道子手中,而此人卻是一個十足的酒鬼,每天無酒不歡,國家大事自然也是不聞不問,很難想像國家政權掌握在這等人的手中不滅亡才怪呢?直到探子來報王恭的軍隊已經打到建康附近來了,他才如夢初醒,惡夢醒來卻不知道如何處置,宮中慌作一團。

而司馬道子的兒子司馬元顯時年十六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他自告奮勇,要求討伐王恭。他慷慨地對父親說:“養虎為患啊!去年不討伐王恭,才有現在的事。如今若是再滿足他的胃口,宰相的災難就不太遠了。”他自薦為征討都督。司馬道子日夜隻管飲酒,那有什麼好主意,見兒子表現得出奇的鎮定自若,他主動請纓要求退敵。到了這個份上,司馬道子也不管兒子還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也隻能讓其披甲上陣姑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就這樣司馬道子就把軍權交給了司馬元顯。司馬元顯雖然年少,但卻聰明多智,果敢敏銳。他命令衛將軍王恂、右將軍謝琰對付王恭,司馬尚之對付庾楷。企圖利用謝琰與北府兵的關係,瓦解北府兵的戰鬥力。

王恭桀驁不馴,手握北府勁旅。可是他既不知兵,又不會用人,軍權全交給大將劉牢之等人,而且平時又不恤士卒,因此劉牢之等人對他早已恨之入骨。司馬元顯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派密使去遊說劉牢之。

千萬別小瞧了司馬元顯的能力,他一旦掌握了大權,卻對形勢的判斷,時機的拿捏那是相當的準。他明白誰擁有了糧食,誰就控製了人民;誰掌握了軍隊,誰就把持了國家的道理。眼下的地方勢力與中央政府的爭鬥,有一支軍隊的傾向起到了關鍵的作用,那就是“北府兵”這個法碼,如果得到“北府兵”的支持,那天平肯定會倒向自己這一邊,又何愁地方勢力不滅呢?而取得“北府兵”支持的關鍵在於目前“北府兵”的實權派人物劉牢之。

劉牢之出身於庶族(寒族)地主家庭,憑借著戰功逐漸在王、謝士族勢力消亡的過程中掌握了“北府兵”的實權。

司馬元顯將寶押到了劉牢之身上,見密使遊說沒有成功。這一日他親自前往劉牢之的將軍府,這可是有史以來作為皇族當權者司馬元顯破天荒的頭一回,就連久經沙場的大將軍劉牢之也萬萬沒有想到。

“大人親臨寒舍有何見教?隻要派個下人來吩咐一聲,末將自然會到府上應命的。”劉牢之的開場白自然是客套一番。

“哪裏……哪裏!”司馬元顯滿臉的虔誠,他低聲下氣地說:“將軍乃國之棟梁,一場淝水之戰將苻堅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風聲鶴唳,放眼當今天下根本沒有人能與將軍匹敵的。晚輩自當登門拜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