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台燈下的沈鈺聽到江淩在叫他,忙抬頭應聲:“嗯?”

見江淩正躺在沙發上,側身看向他的方向。

光線有些暗,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你真好看。”她說。

沈鈺聽到這話,怔了兩秒,隨即嘴角溢出笑意:“謝謝,你也是。”

這不是她第一次誇他。

上輩子也誇過。

那時她剛踹了他一腳。

她說,你長得這麼好看,破產有什麼可怕的。

沈鈺覺得心裏暖洋洋的,暖到發熱,熱得他在椅子上坐不住。

他站起身,走到沙發旁,挨著她坐下。

沈鈺伸出手去撩她散落的發絲,一圈一圈纏在自己手指上:“我信你,我老婆從不說謊。說我好看,那就一定是覺得我真的好看。”

江淩做人做事都很直接,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會胡說八道。

她向來都是心裏想什麼,嘴裏就說什麼。

卻沒想到,江淩聽了他的話,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我說過謊的……我曾經說過一個很大的謊。”

沈鈺的手停在她臉側。

“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說的?”

江淩想了想。

“不是不得已,是我想說的,沒有人逼我。”

沈鈺不再追問什麼。

他把手放在她的腹部。

“怎麼躺這麼久都沒睡著?肚子不舒服?”

江淩在沙發上躺了半個多小時居然沒有睡著,完全不像她一貫的作風。

沈鈺忍不住有些擔心。

江淩搖搖頭。

她的生理期向來很溫和,並沒有經常折騰她,最多是小腹有些脹。

可能因為她喜歡運動,氣血很好。

有句話叫“通則不痛,痛則不通”。

血液循環特別好,生理期就不難熬。

至於這麼久睡不著麼……或許是因為……今天大腦太興奮了。

剛才在群裏聊完天,盯著燈下的沈鈺,又不知不覺忘記了時間。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熱一杯牛奶,熱牛奶可以助眠。”

“好,記得加蜂蜜。”

沈鈺笑著捏了捏她的臉:“知道了。”

等沈鈺端著熱牛奶回來,書房裏一片寂靜。

江淩手裏的手機滑落在地毯上,人躺著一動不動,竟是已經睡著了。

沈鈺把牛奶放在書桌上,將桌上的台燈調到最暗的一檔。

又把室內的空調調高了兩度,拉過一旁的薄毯給她蓋住腹部。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回辦公桌,而是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的睡臉。

江淩怕熱,平時總是把空調調得很低。

他還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子,像她這樣,從早到晚不停流汗的。

早上跑步,出一身汗。

上午在菜地裏忙活,又是一身汗。

晚上去健身房練個一兩個小時,再加上散打,那就更不必說了。

她這一天流的汗,比其它女孩一天喝的水都多。

睡著的時候卻安靜得不像話。

一整晚的沉睡,動也不動。

晚上是什麼姿勢睡的,早上就是什麼姿勢醒的。

就算他晚上偷親她,也不會醒。

昏暗的燈光裏,沙發上的人麵容恬靜。

沈鈺感覺有些口幹,從桌上拿了牛奶,一飲而盡。

他伸手到領口處,鬆開了最上麵的兩粒紐扣。

長長地噓出一口氣。

或許每個男人在年少時都幻想過自己的伴侶。

但他從小卻知道自己是沒什麼選擇的。

上輩子,他注定要和另一個豪門聯姻,商場風雲詭譎,變幻莫測,隻有聯姻,血脈融合,才能讓兩個家族心甘情願地守望相助。

如江淩這樣,若不是上輩子的相遇,萬萬沒有可能會邁進沈家的大門。

而江淩這樣自由的,隨心所欲的人,若不是因為那紙契約,也未必願意嫁給他。

要是拿一套豪門兒媳婦的標準去套她,哪兒哪兒都套不進。

就算是拋卻豪門背景不談,單看兩人的自身因素,似乎也搭不上。

若是聊商場,聊管理,江淩怕是一句都接不住。

可是偏偏就覺得離不開了。

離了江淩的沈家會變成什麼樣?

離了江淩的沈鈺呢?

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