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兩個……一起吃了?”傅琮感覺自己說話都快要語無倫次了。
“必須要一起吃啊!兩個一起吃才不會化。”江淩解釋道,“要是先吃完一支,再吃另一支,第二支很容易化的。你相信我,這事兒我有經驗。”
傅琮心道,他也有經驗。
他心裏說不上什麼滋味,強撐著笑容走到點餐口,給自己點了一個草莓聖代。
吃完冰淇淋,江淩又問:“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啊?”
傅琮又指了一個方向。
“那裏有抓娃娃機,你小時候不是喜歡抓娃娃嗎?我陪你抓個夠。”
商場的角落裏,靠牆擺放著一整排的抓娃娃機。
小時候,每當他攢了硬幣,就帶小鈴鐺到商場裏抓娃娃。
傅琮兌換了一大把遊戲幣,興衝衝地拉著江淩到娃娃機前麵。
娃娃機裏,是各種造型的毛絨玩具。
他把遊戲幣塞入機器,滿眼期待地望著江淩。
江淩問:“小白哥哥,你想不想試試?”
傅琮苦笑著搖搖頭。
他是手殘。
全方位的手殘。
大腦和手向來是各玩各的。
江淩隻好自己出馬。
她打遊戲是個好手,抓娃娃亦是。
凡是這種需要反應能力和手速的事物,江淩都很擅長。
很快,一個接一個的毛絨玩具被江淩成功地抓出來。
她把這些玩具一股腦兒地塞到傅琮懷裏。
傅琮滿足地抱著娃娃,挨個兒摸了又摸。
直到自己再也抱不下,才讓江淩收手。
可是一個大男人抱著娃娃也不像話。
他為難地向江淩說道:“這些娃娃,還是你帶回去吧。”
江淩搖搖頭:“我不喜歡娃娃。”
她從小就不喜歡這些。
毛絨玩具,芭比娃娃,其他小女孩從小愛不釋手的東西,她都不喜歡。
傅琮愣:“你不是……喜歡抓娃娃嗎?”
“對,可是我隻喜歡抓……”她說,“喜歡娃娃的是你啊。”
喜歡娃娃的不是江淩。
以前每次小白哥哥拉著她去抓娃娃,她都隻是對抓的過程感興趣。抓出來的娃娃,她看都不看。
小白哥哥卻總是對那些毛絨玩具愛不釋手,一遍一遍地撫摸著。
最後到了家門口,卻又依依不舍地塞給她,硬要她帶回家去。
每次借口來她家時,才又抱著它們不舍得撒手。
她小時候曾經擁有過的那隻小狗也是。
小白哥哥不知從小區那個角落裏撿來的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小心翼翼地用紙箱裝著,帶回來送給她。
她放在家裏好好養著,小白哥哥每天放學後就去她家,抱著小狗撫摸,陪小狗一起玩。
江淩那時就發現,小白哥哥對這些軟萌可愛的東西毫無抵抗力。
可惜,那條小狗後來遭遇了不測。
“是我麼……”傅琮抱著娃娃,有些恍神。
感覺好像突然發現了自己隱藏多年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是他啊……
從小喜歡這些東西的他……
喜歡摸起來毛茸茸的東西,喜歡軟乎乎的東西,喜歡萌萌的可愛的東西的人,是他自己。
“我絕對不要帶這些玩具回去,小時候臥室裏擺了一屋子,我天天看得煩都煩死了。”
江淩雙臂在身前交叉,打了個大大的X,語氣堅決。
傅琮卻像還未從自己的震驚裏回神。
自己為什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東西?
恐怕是因為……
喜歡,卻不被允許。
抓娃娃是因為喜歡。
把娃娃硬塞給江淩,是因為不被允許帶回家。
他的母親,不允許他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允許他玩物喪誌。
以至於他忘記了,自己喜歡娃娃這件事。
是的。
他忘記了。
被壓抑得太久,當他長大成人,可以自由擁有自己喜歡的任何東西的時候,他卻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喜歡。
但是身體的反應不會騙人。
他摸到毛絨玩具的時候,那強烈的滿足感和欣喜不會騙人。
原來,這麼多年來,他內心的那個小孩從未被滿足過。
他內心的渴望被壓抑成一個種子,默默地等待著時機,破土,萌芽。
小鈴鐺……
他多年來念念不忘的小鈴鐺,他童年唯一的玩伴,被他珍藏在心裏的人,原來是因為……
是她幫助少年時的自己完成了許多隱秘的不為人知的願望。
傅琮是個極聰明的人。
很快便想通了這其中的許多關竅。
小鈴鐺也是,成年後的江淩也是,因為滿足了他內心的那個小孩的缺失,所以才能成為他腦海裏最深刻的那部分。
“小白哥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