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軸的事情,說太多無益,簡單化才是上策。
皇帝:“不知所謂,任性妄為。”
江穗寧低著頭,沒有辯解。
這件事,在皇帝眼裏就是錯的,所以她不能試圖去說服皇帝。
有了七月初一那一日進宮說的話做鋪墊,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認錯。
具體怎麼認錯是關鍵。
皇帝不怕皇子犯錯,怕的是錯而不自知,錯而屢教不改。
所以她隻要順著皇帝的意思往下走就行。
不過,這一回,她還準備給夜湛攢點別的好處。
“父皇,兒臣確實任性妄為了一回,父皇要責罰,兒臣絕無怨言,兒臣認罰。”
皇帝哼了一聲:“態度倒是好。
“明知錯事還要去做,卻不明智。”
江穗寧:“是。”
皇帝:“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
江穗寧略低著頭,一臉不解:
“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明示。”
皇帝看著她,直接道:
“你身為皇子,便有可能會成為儲君,若有朝一日真的成為儲君,你卻許了這樣的諾言,那是給言官遞現成的把柄。
“若毀約,那麼你就不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若不毀約,那你很大可能就會跟儲君的位置失之交臂。
“如此,你覺得這件無關緊要的事,究竟意味著什麼?”
皇帝諄諄教誨,特意多放了幾分耐心。
江穗寧猛地抬頭,一臉驚恐的看向皇帝,麵色躊躇:“父皇,兒臣從未往這方麵想過。”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自然是沒想過,但凡若想過一絲一毫,也不會說出這種天真的話來。”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已經多了幾許教導的意味。
他看向夜湛:“後悔嗎?”
江穗寧搖頭:“不後悔,當初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兒臣是真心實意想要如此做的。
“父皇剛剛說的那個理由,若兒臣之前考慮到了,或許不會有這樣的事,但兒臣在沒有考慮到的時候,那就是兒臣最想做的事情。”
她在側麵對皇帝表態,從前湛王從未生過不軌的心思。
一番話為湛王的純良形象添磚加瓦。
在你來我往的博弈中,將一手不太好的牌,打得漂亮,也贏得漂亮,轉劣勢為優勢,已經和牌本身沒有太多的關係,而是各自出牌時對對方的揣摩人心。
皇帝看了老七一眼:“你倒是直爽,也不懂得迂回。”
江穗寧低頭:“兒臣是實話實說,父皇是兒臣的父親,兒臣也不必拐彎抹角。”
樸素的話往往具有最大的殺傷力。
其實江穗寧也在賭,隻不過她根據自己對皇上的了解,預判的結果,出了最安全的牌。
哪怕皇帝不是她想的那樣,她出了這張牌,結局也不會太壞。
但是,若事情跟她預判的一致,那麼結局會給她出人意料的驚喜,怎麼算她都是贏麵最大的那一家。
皇帝聽到這話,直接背過了身去。
江穗寧抬頭,隻見皇帝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杯放在一側,走向麵前的龍椅,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