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到衛府,衛辰直接回了鬆露院。
鬆露院的小廝,頭一回見著自家公子臉色如此難看,心中大駭,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大事,退到一側不敢發言。
衛辰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此時已經挨著申時末,傍晚的陽光竟然比正午時分還要灼熱。
他下意識的抬手擋了擋。
垂在身側的手握住,大拇指不停的扣著食指指腹,指節攥緊,指甲將掌心按出了深深的劃痕,也渾然不覺。
他麵色滿是迷茫,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是他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若是對他無意,便可以拒絕,但她沒有拒絕又不願意成婚,說什麼談戀愛,可是要吊著?
衛辰腦子裏全是從前二人親近的畫麵,而後又變成了其他人……
他可以接受她對他無心,但是他接受不了她有一日會跟其他人耳鬢廝磨。
頭一回,他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個小氣的人。
是,他就是小氣。
衛辰低下頭,整個人看起來頹然一片。
林晚回到雲霽院,哭到不能自已。
她知道衛辰介意的點在哪裏,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解釋得清楚,這是兩個時代的觀念。
若她生在這個時代,她也一定不能接受。會誤會對方有那樣的想法,這個誤會,她不知道應該怎樣才能解除。
在古代,兩個人在一起,都是奔著白頭偕老而去,沒有人會想著中途和離,甚至以後又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就連那些薄情寡性的人都不會這樣講,更何況是衛辰這般深情專一的人,他一定很難過,她也好難過,卻不知道如何證明。
雲雀聽著屋子裏的哭聲,心中焦急得不行,明明出門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明明離開劉府的時候也好好的,怎的和衛大公子見了一麵便哭成了這個樣子。
雲雀腦中胡亂猜測,卻不敢隨意說。
到了入夜,林晚也沒有出來。
屋子裏沒有光,也沒有聲音,雲雀擔憂,到底大著膽子推門而入,進去查看。
“小姐,小姐。”
屋子裏漆黑一片,雲雀進了屋掌上燈,看到林晚坐在窗前,看著外頭的月色發呆。
雲雀走上前,神色擔憂:“小姐。”
林晚似乎沒聽到,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雲雀要哭了:“小姐,你別嚇奴婢。小姐。”
“小姐,可要吃些東西,入夜了,一會奴婢備熱水,小姐沐浴後好好的睡一覺。”
林晚側頭看她,像是丟了魂似的,看了一眼又挪開去。
雲雀看著林晚這模樣,鼻頭一酸一下便哭了:
“小姐別嚇奴婢,若和衛大公子有誤會,便找機會跟他說清楚就是,有什麼都好好說,這樣可怎麼行。”
林晚悠悠開口:“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楚的。”
她也不能告訴他,自己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她不想他拿看怪物異類一樣的眼光看她,她希望在他眼裏,她就是跟他一樣的人。
更不可能告訴他,這裏就是一本書,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她不能隻顧自己而不顧別人的死活,更何況,那還是她喜歡的人,她不能這麼做。
“若小姐不方便去,便奴婢去吧,小姐要說什麼,奴婢一定一字一句都背下來。”
林晚搖頭:“這件事,要說也是我說才有誠意。”
隻是她想不到有什麼法子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雲雀:“無論如何,小姐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總要吃要睡。
“若小姐身子不好了,萬姨娘不會放過機會,去攛掇老爺給小姐訂婚的。”
見林晚不說話,雲雀憂心忡忡,
“小姐平日裏不是常說嗎?有問題發泄情緒是最沒有用的,要去解決問題才是。小姐若這般自暴自棄,便是給了別人機會。衛大公子這般好的人,若是給其她的女子騙走了可怎麼辦?若他以後娶了別的女子為妻……”
林晚從地上坐起來。
“你說得對,他沒有娶別人,我便不能浪費時間浪費機會,等他娶別人,我再回來哭。”
“小姐,你去哪兒?”
“我去找他說清楚。”
“怎麼去啊?去哪裏?”
林晚一邊往外走,一邊回想著前頭的劇情。
衛府有一個地方,可以避開衛府的侍衛,那裏可以架梯,是楚王選出來的絕佳爬牆地點,正好便宜她現在可以用。
從前楚王顧及著衛二小姐的名聲,也隻敢爬牆,不敢進去,但是她可以。
若衛辰對她無意,她不敢做這種事情,但是衛辰問過她要不要成婚,不是說說而已,便是對她有意。
今日的事情,因她而起,她便要解決。
本來,明日後日去都好,現在入夜,於理不合,但是她等不得了。
隻是,她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看書隻是文字,沒有畫麵,衛府的圍牆那麼大,她根本不知道書裏說的是哪個地方。
她隻知道他住在鬆露院,但是連鬆露院在哪個方位都不知道,偌大的衛府,她要怎麼找?
身後,雲雀追上來,刻意壓低聲音,又急切得不得了:
“小姐小姐,咱們不要衝動,萬事從長計議,現在已經入夜了,咱們去也是找不到人的,好歹先吃些東西,吃了東西,再沐浴好好睡一覺,明日起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