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歲那年,我因為車禍住院,當時和我同病房的是一個叫陳茹雪的女孩。因為先天性疾病,她出生後就沒怎麼離開過醫院。在缺少玩伴和適當年齡段教育的情況下,茹雪最喜歡的就是讀書,自己給自己講故事。”
敖念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並不願意回想起那段過往。
“我在住進那個病房後,她就經常找我說話。一開始,我並不想搭理她,可能是年紀小,我最終還是被她的故事吸引。後來,我還得知她和我一樣,每天都會做夢。夢的內容很奇怪,能編寫好幾本故事書的那種。”
“我的體質本就不好,那場車禍讓我在醫院待了一整年,即便在出院後,車禍留下的後遺症,也讓我經常回到醫院。漸漸的,我和陳茹雪不再隻是病友,出院後,我們會給對方寫信,講述自己每晚的夢境。”
“直到從某天起,陳茹雪開始不斷出現在我的夢中,通過信件交流,我們驚奇的發現兩人的夢境非但出現了重疊,夢境內容更是出現了延續性。年幼的我對此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反而很高興,我們還會打電話討論夢境發展。那時候,大人都覺得我們兩個小孩有點不對勁,不過小孩嘛,在他們看來這可能是想象力豐富的表現。”
說到這,敖念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她的拳頭慢慢緊握。Siya發現,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兩三個月,我和陳茹雪的夢境完全重合。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陳茹雪被下了病危通知。她是先天性心髒病。在醫生幾次檢查下,發現她那次的病危出現得很突然。甚至在搶救後,陳茹雪陷入昏迷,醫生發覺她的求生欲很低很低。她似乎是完全沉浸在夢中,不願意醒來。”
“這個消息是她媽媽告訴我的,她媽媽看了我們兩個的信,抱著最後希望來找我,希望我能把她叫醒,不要讓她再睡下去。那天晚上,我和平常一樣做夢夢到了陳茹雪。”
敖念抱著siya的手臂又緊了緊,她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要不是siya也抓住了她的手,接下來的話敖念未必能完整說出。
“夢裏,陳茹雪帶我去了一個地方,她告訴我,她發現她可以憑借意識編織夢境,就像寫故事書一樣。她還說,比起現實,她覺得夢境更好,在夢裏她可以自由冒險,自由奔跑。夢裏沒有痛苦,沒有藥片,沒有消毒水味。在夢裏,她也不怕失去朋友,因為我,會永遠在夢裏陪她。或者說,她可以永遠留在夢裏,和我做朋友。”
敖念的語速越來越快,手臂上的青筋也逐漸明顯。
“當時的我……當時我並沒有勸她離開。因為我也討厭醫院,討厭痛苦!尤其是車禍發生的時候,我也想去死,夢裏,夢裏真的很美好。我甚至,同意她留下。”
曾經痛苦的回憶洶湧而來,敖念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猛地捏住,然後丟入了裝滿冰塊的深水中。
Siya想要阻止她說下去,雙手卻被緊緊抓住。
“敖念。”
“她留在我夢裏,陳茹雪,留在了我夢裏。在那個夢之後的第二天下午,她死了,然後,徹底留在了我的夢裏。”
說出這句話後,敖念剛才還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她的身體不再顫抖,但從她身上逸散出來的那種痛苦感,變得更加濃重。
沒有人說話,房間內的氛圍在這一瞬間變得沉重。
所有人都在回味著敖念剛才的“故事”。一個活人,永遠的留在了另一個人的夢境中。這話怎麼聽,都像某種撞鬼發言。
不是一點不信,是不敢相信。
幾個呼吸的時間,敖念緊緊抱著siya的那隻手,終於抽掉了部分力道。
“其實故事還沒結束。”敖念突然開口。
樓明遠的神情一怔。“還沒結束?那個女孩沒死麼?”
“你在說什麼?”阿雯當即給了樓明遠一巴掌。他這一句話,是直接把非科學可解釋的意外,變成了靈異事件。
阿雯本來就聽得有些心驚,現在直接轉化成了害怕。
敖念也沒想到樓明遠會這麼問,臉上的痛苦差點僵住。“那倒沒有。故事還沒結束,是因為陳茹雪在我的夢中漸漸有了管理能力。這種能力很可怕,再加上她的心理狀態並不健康,我的也是。”
“什麼意思啊?”阿米婭——靈異故事究極愛好者,雙眼發亮的同時,死死抓住了菜心的手臂。
不過菜心也習慣了,他對敖念口中的“夢境管理能力”這幾個字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