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枋一臉無語 ,雙眼小翻出一對白眼,冷哼一聲就掛掉了電話。心裏想著何子儒真的是自戀最佳代表,但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未嚐不是實話。再看看手機已是十一點半了,陸枋趕緊站起來,拍拍屁股走出樓道間,等走到鄭老師辦公室門口時,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腦袋,朝辦公室裏望了一眼,見辦公室裏隻有鄭老師一人後,才放心大膽地走進去,鄭老師正在寫最後一個病人的病曆,感覺電腦左邊有一道身影在靠近,這才抬起頭,一見是陸枋,這才放心地繼續用雙手在鍵盤上敲打著。
陸枋知道,鄭老師一直以來門診的病曆都是自己寫的,除非是特別明確的病例,為了讓學生們更深刻地認識疾病、治療方法以及預後,否則他不會讓人代勞的。以前那一批前輩,許多事情都是自己在做,他們踏實勤奮上進,為了給病人治病,許多優秀的醫生都是不顧家地在醫院裏忙碌著,隻是有的家屬們不理解,就好比鄭老師,他的妻子是單位裏的領導,兩個人工作都比較忙,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倆人經常吵架,不知是不是吵架傷了感情,倆人最後還是離婚了。醫生是最受人尊重也最不討喜的職業,許多優秀的醫生被不良醫者給戴上了一層麵紗,戴的久了,患者都不知道裏麵是美是醜了,別人說是醜的他們也就堅定不移地相信裏麵絕不會是一張美麗動人的臉。
陸枋坐在電腦桌旁的凳子上,靜靜地等待著鄭老師,他其實是科室主任,但他不習慣自己的學生叫他主任,因為他說過,“你叫我老師,我就有義務將我知道的教授給你;但你若叫我主任,那我們之間就隻是同事關係。作為老師我必然將毫無保留地讓你在這裏成長,但作為同事,你我之間就要劃清界限。”所以陸枋從來不叫他主任,她一直當他是她的老師,永遠都是。
“多久了?”鄭老師一會兒看看電腦屏幕,一會兒瞅一眼陸枋。
“啊?嗯五年了。”陸枋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才知道問她離家多久了。
“那麼久了......之後也沒有做醫生了嗎?為什麼?”鄭老師依舊看著電腦屏幕,微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電腦裏的字。
“沒有,對不起老師!讓你幫我處理我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陸枋滿懷歉意,她知道,鄭老師和父親這幾年偶爾會聯係,當時有另外一個比她更優秀的學生,院裏也想留住那個人,但那個學生想要去的是骨科,神經外科當時雖然也缺人手,但基本屬於能應付的狀態,是鄭老師極力舉薦,陸枋才最終通過考試留了下來。當時有一批規培生,鄭老師就向院長保證,讓陸枋跟著一起參與考試,如果能通過便將她留下,所以那時陸枋通宵達旦地讀書,每天就是兩點一線地在家和醫院裏來回,終於不負所望地以第三名的成績通過了考試。
“到是該給你的父親道歉,不過一切過去了就過去了,回來了就好。”鄭老師打完最後一個句號,長舒一口氣,退了自己的賬號係統,將桌麵調回Windows係統界麵。然後便跟陸枋嘮著家常,陸枋將這些年自己的事跟鄭老師說著,唯獨孩子和孩子父親的事她隻字未提。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鄭老師原本讓陸枋等他下班了一起用餐,陸枋說父親給她做好了飯菜,婉拒了,鄭老師也沒多說什麼,兩人就這麼道了別。
走出醫院大門,冷風呼呼地吹著,小汽車、公交車在公路上不停地穿梭著,陸枋抬頭望了望天,依舊是白雲遮日,偶有一隻鳥兒飛過,正要準備坐車回家時,右肩被人輕輕地一拍,她轉過頭,看見了那張臉,那張令她恐懼到瞳孔放大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