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跟你說什麼了?”陸枋洗完澡,將一頭濕發吹幹,換了一身寬鬆的中式休閑服,坐在客廳裏一邊陪著兩個孩子玩耍一邊詢問著雲煬。
前日裏,陸媽生辰宴閉時,她將雲煬獨自叫到一旁,倆人說了許久的話。隨後陸媽一改往日的態度,對雲煬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沒什麼。”,淋了一場雨回來,已接近晌午時分,雲煬也早已換了裝,正在廚房裏熬煮著紅糖薑水,男人就是比女人方便,不會像女人那般磨蹭許久。下樓時,似乎兩人都在刻意回避著雨中發生的一切,誰也沒有再提及。
“小南小希是不是開學了?”八月底,應該是開學季了吧,算算,陸枋和孩子們也該回去了,雲煬正在心裏琢磨著。
“對啊。”陸枋心不在焉地回答著雲煬的問題。
“你們要回去了是嗎?”雲煬心裏說不出的空洞落寞感。
“不。他倆以後在這邊上學,外公外婆會去接的,是吧!”陸枋說著對著兩個孩子寵溺的笑一笑,並撫摸著兩個孩子的額頭。兩個孩子也天真的點點頭,‘嗯’道。
“你那邊的工作怎麼辦呢?”,雲煬詫異地轉過頭看著陸枋,又將剛熬煮好的薑水用杯子盛了兩杯,一杯遞給陸枋,一杯留給自己。
“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就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就好了。”陸枋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雲煬了。這件事她同何子儒已經協商解決,咖啡店會交給何子儒全權負責,她也從一把手位置脫離出來了,隻是還占有一點點的股份而已,何子儒每年會給她分紅。至於在這邊的工作,她暫時也沒想好,到底自己在靠近雲煬的這段日子裏,自己到底要怎麼度過。
“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我改變你自己原本的生活狀況,我本就是一個進入生命倒計時的邊緣人。”,雲煬內心深處有許許多多的愧疚,對孩子,對她,對......何子儒。
“想什麼呢!我沒有那麼高貴的慈悲之心,隻是人生短短數十年,你我陪著他們的時間,從他們出生起就在進入倒計時,我不想他們一直體會不到關於父愛的滋味。我也,不想再漂泊了。”,陸枋突然低眉望著正在相互投喂零食的兩個孩子。
“你,不恨我嗎?”雲煬終於說出了內心的聲音。
“恨過。”陸枋低垂的頭顱,無力的語音,隨即又抬起頭,“可我發現,我恨的不是你,是這個不公平的世界,你我都是被扔在漩渦中的沙礫,被卷力瘋狂吸引著。自從我回來後,我發現,你根本不懂得表達你內心的情感,你的喜怒哀樂我們都看不出來,可是你的傷感卻能無形地侵染我。因為我見過太多的無能為力,心裏的悲傷早就隨時間沉積。”,陸枋說著說著,停頓了下來。
“其實,我也根本就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什麼,我覺得我需要你,大過於我需要孩子們。”,或許是因為見過你的美好,而我是在泥濘裏,不敢沾染你的純潔,怕弄髒了你。雲煬放在嘴邊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如今他已經是將死之人,自私一點又何妨呢,畢竟這一生他真正愛的人一個也沒有,除了這個站在自己麵前,默默為自己孕育了兩個孩子,最後還願意回到自己身邊的女人。
“無妨。我隻想你真心對我的孩子好,至於其他,我早已不再央求。”,這輩子她都沒有好好談過戀愛,為了撇清自己心裏的罪惡感,她一直告訴自己,是不是該愛上這個男人,這樣她就沒有不純潔,沒有被強迫。陸枋留在心裏多年的已經腐爛化膿的傷口,開始流出鮮血。她不接受何子儒的感情,不跟他談戀愛,不跟他進一步發展,她打從心底裏覺得自己不配,她依靠著何子儒,無恥地索取他的愛慕,又不分他一杯羹,讓他不斷自養自給,說到底,他心裏是明白的,隻是他不願意放棄,陸枋也不願意離開,那是她沉溺水中時突然抓住的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