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門口,已是黃昏,橘紅色的斜陽大大的立在上空,照的全世界都是一片金黃色,陸枋伸出五指擋住了斜照在她臉上的光輝,像停在路邊的出租車招了招手,那師傅看見後立即啟動車子上前,停在陸枋麵前。坐在出租車裏,陸枋靠在後座上,吹著晚風,眼看著離家的位置越來越近,她突然改變了主意,跟師傅說去另一個地方,師傅很禮貌地答應著,兩人便又換了目的地。
傍晚時分,山上開始冷清了,迎著山風走在墓地,陸枋不自覺地裹緊了大衣,有近一年沒來過了吧,陸枋走到了柯樂凡墓地前,看見她墓碑前放著那一束新鮮的紫色丹麥風鈴花,毫無疑問,定是何子儒來過了。
陸枋蹲在柯樂凡墓碑前,用溫柔細軟的聲音跟她聊著天,或者說是道別吧!
“小凡,明天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就回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抱歉,我失約了!”,陸枋又改變姿勢,順勢坐在了一旁,抬頭看著已經落入地球另一邊的,從山尖散發出的太陽的尾光,在微風的吹拂下,她繼續說著:“我照顧不了你哥了,我回到了那個男人身邊,因為他也快要死了。”。
說到‘死’這個字,陸枋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小凡,你知道嗎?那個男人的弟弟告訴了我許多關於那個男人的事,他說......”,那一晚,陸枋在柯樂凡的墓碑前待了許久,向她說出了許多關於自己和那個男人的事,唯獨沒有提到關於何子儒的事,在她心裏,那是別樣的存在,是自己不敢打破的存在。
下了山,陸枋在一處飯館將晚飯解決後才回到家,已是深夜,屋子裏又隻剩她一人,想來何子儒也是吧,不過,他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怎麼著都會讓自己有地方可去,又何必擔心呢!這麼安慰著自己,陸枋緩緩進入夢鄉。
“Fleeting life”咖啡店內,陸枋早已等候多時,她已將咖啡續了第二杯,才見何子儒同那女人並肩朝她走來,兩人一坐下,便直切入正題。協議簽訂完畢,三人商量著一同去店子裏辦理交接事項,可女人卻提出想先吃午飯,陸枋也隻好順從一路陪同。
一路上,女人都顯示著自己同何子儒的關係有多親密,倆人時不時動手動腳的模樣,陸枋每次見狀都將頭扭到一旁,隻觀望車窗外的風景,仿佛自己同車前座兩人隻是路人關係,何子儒偶爾通過車內鏡瞟一眼陸枋的狀態,看她一臉疲憊狀態,想關心卻又說不出。車子在道路上行駛了約二十分鍾後,到達了目的地,這間餐館的裝飾頗有古風韻味,木質門刷過保護漆,門兩旁種的細枝綠竹依然生長著青綠色的竹葉,木質門匾上刻著三個大字‘箬竹舍’,門上爬滿了爬山虎的葉子,這景象一副與這季節相背馳的景色,看來店主有細心照料過,令它們於晚秋而不衰其葉。
隨著他們的進入,屋舍內有一名男子上身著米白色半截中山服,下裝為棕褐色山本褲,一頭黑長發挽起置於後腦勺,一副古人打扮,他的樣貌會給人一種落魄書生的感覺,是柔弱不是文弱,尖臉薄唇,一雙大眼睛還頂著雙眼皮,眉毛似乎是化過妝,分不清是不是本來的樣貌,堅挺的鼻子,一副妥妥潘安麵相,隻是身高稍矮了何子儒一點。那男子一見走到他麵前的女人同何子儒,就展現出一副如貴客登門的笑容,上前衝著兩人打招呼,而後才看見默默立在他們身後的陸枋。
正巧陸枋今日也將頭發盤起,並插上了一根墨綠色玉質發簪,鬢邊兩柳碎發,化了淡淡的妝容,想遮住這幾日的倦容,她穿一身歐藍色新中式立領刺繡連衣裙;這倒讓倆人在服裝上似乎不謀而合了。男子見這個穿著與那女人一身背心緊身連衣裙相反的陸枋,頓覺眼前一亮,便上前對陸枋打招呼,陸枋微笑回禮,正不知該如何開口時,何子儒搶先一步,向那男子介紹自己是他朋友,那男子才若有所思的樣子,將三人帶到二樓,早已準備好的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