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吧!不舒服就早點兒說,非要陪孩子去參加什麼寒假活動,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兒嗎?”,陸枋生氣地回懟他道。
“可是,他們的活動,我參加一次就會少一次,我不想缺席他們人生中任何重要的階段。”雲煬一轉他嬉皮笑臉的模樣,突然變得難過了起來。
陸枋聽見這句話後,也頓時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兩年裏,雲煬努力地想要做好父親該做的事情,他會努力參加孩子們的所有活動,會把陸爸陸媽當作自己的父母相處,會學習給她做好多好多美味的食物,他好像在竭盡全力地不浪費一分一秒地想要給她們自己力所能及的付出,就好像生怕自己會在某一天突然就不在人世一般。陸枋每次都努力地緩解他的情緒,她會陪著他做所有的事,在她發現雲煬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給予他一份支持,兩個人相敬如賓地度過了這兩年,盡管依舊分席而臥,可她還是能感受到雲煬給予她的那份獨特的愛,她開始在心裏慢慢地接受雲煬,也原諒了他們的過往。
到達醫院後,陸枋攙扶著雲煬到達腫瘤科,由於他一直不願意化療,醫生也勸告無果,故而一直在腫瘤科監測腫瘤情況,偶爾會請消化科醫生會診,最後多科室醫生聯合診治;因為他說,他不想臨死的時候被困在冰冷的病房裏,他也不想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醫生們將雲煬的情況告訴了陸枋,陸枋偷偷地躲在角落裏低聲啜泣了許久,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隻是沒想過會這麼快,因為雲煬已經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了,盡管他從來不在自己的麵前表現出自己的難過情緒。可當她知道那個嘴裏滿不在乎生死的人,突然有一天要麵臨死亡時,她不知道他該有多絕望。嘴硬的人是因為心裏害怕,他害怕結果會是自己預料的那樣,所以要用堅強的外殼將內心深處的恐懼遮掩起來。
陸枋擦幹眼淚,在衛生間重新調整了一下情緒,才去找雲煬,她將他獨自留在了診療室,自己去找了醫生,他一定也很好奇自己的身體是什麼狀況;奇怪的是,當陸枋回到雲煬身邊時,他並沒有過多地詢問她自己的病情,而是抓起陸枋的手,握住她,並安慰著他,說自己沒事兒!可明明他自己最難受,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她。陸枋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衝過去趴在陸枋懷裏,無聲的地掉著眼淚。
“我們一生並未做過什麼壞事,可是厄運為什麼總找到我們。可我......我才剛剛原諒了你。”陸枋喃喃低語著,用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她們的相遇並不美好,甚至她一直對他充滿恨意,她並沒有原諒他對自己做的所有事,可是那些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為了一個他自己並不知情的事故,就要為她的一輩子負責,他有想過他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嗎?他有想過愛到底又是什麼嗎?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雲煬右手放在陸枋的後背上,輕輕地拍打著她,“你還記得那個雨天嗎?我好想我們能再次在雨中散步、奔跑,去看雨中的萬物,那個陪著我的女孩子,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那個懂得我想要什麼的女孩子!”。
見陸枋不為所動,雲煬又繼續說道:“我小的時候,父母希望我是一個優秀獨立的男孩子,她們告訴我說我的責任就是讓雲氏集團變得越來越好,我要上許多的課,要跟不同的老師學習不同的經商之道,當別的小朋友放假之後都能玩兒搖搖車的時候,我隻能坐在房間裏學習,我不能出去玩兒。其實我每天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宋時軒來找我的時候,盡管母親每次都陰陽怪氣地說宋時軒不懂禮貌什麼的,可我那時卻很羨慕他,我羨慕他的行動自由,我羨慕他可以清晰地說出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要變得很厲害,變得可以獨自撐起這個公司。在物質上,我想要的一切我的父母都會給我,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們對我的愛,所以我要克製,克製住我內心真正想要的一切,時間久了,我甚至忘記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