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早熟,但沒料到她早熟得徹徹底底。
昨天半夜,他去廚房拿水時碰上柴月,她當時站在冰櫃前,穿著淺灰色的棉質睡裙,露著細白的胳膊和小腿。
喻司堯沒出聲,倚著門框,看著她研究啤酒罐的樣子,她指尖在罐身漫不經心敲著,臉被頭發遮住大半,露出個漂亮的鼻尖。
她始終沒察覺有人來,把啤酒放回冰櫃後才看到他,眼睛一亮。
他把雙手放進褲兜,問她看什麼。
“看你啊。”她很直白,“好看。”
這個字眼,從別人口中聽到過很多次,從她這倒是頭一回,新鮮了。
喻司堯正琢磨著,她笑了,嘴角與眼尾都向上勾,有點媚,又有點野。
“你知不知道酒放哪兒了?”她把冰櫃門合上,問他。
“大半夜喝酒?”
她抱上手臂,還他一句:“未婚夫這就上綱上線管我了,是不是快了點?”
這話說得故意,喻司堯笑一下,往旁抬下巴:“隔壁,藏酒室。”
熱帶的空氣燥得很,他回房洗完澡,開了從冰櫃拿的啤酒,喉結上下浮動幾下,下去半罐酒。
“咚咚咚。”
有人敲門。
喻司堯擦著頭發朝門口去,把門打開,意料之中的人出現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紅酒,說:“要不要喝一杯?”
聲音軟得不像話。
反常,相當反常,跟平時在他麵前耍小脾氣的她很不一樣。
“幹嘛,”她又說,“就喝個酒,你怕什麼。”
怎麼說,好奇是有的,他把門敞開,擦過頭發的毛巾隨手一扔,人往單人沙發坐。
她坐到旁邊的長沙發,疊起腿,身上的裙子縮短一寸,腳尖輕輕搖晃著。
喻司堯腦子裏有首歌在轉——《Got It》。
想不起在哪兒聽到的,反正就在她腳尖晃起來的一瞬間響起來了。
房間剩一盞落地燈,散著暖色調的光,暗紅色液體滑進玻璃杯中,折射出點點晶瑩,宛如窗外的斑斑星光,她拿起一杯酒,另一杯推至他麵前,也不等他端起,兀自碰了杯壁送入喉中。
接下來,除碰杯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喝到第四杯,她依舊沒講話,一手撐著沙發,一手晃著酒杯。
這場酒喝得喻司堯看不懂,原以為她是想灌他酒,可她現在更像是顧著自己喝痛快,即使他杯裏的酒沒動多少,也不催他喝。
他想這些七七八八時,她已經開始喝第六杯,喝的速度明顯變慢,臉頰現在是紅的,眼神是渙散的,狀態在半醉不醉的邊緣徘徊。
喻司堯伸手摁住杯子。
她先是一愣,接著主動放杯子,人站起來,胳膊環住他的脖子,一個側身,坐到他腿上。
老實說,身邊打轉的妞很多,借故親近的招數也見不少,而這種近乎明示的性暗示她能做得脫俗又高級,讓人想入非非又不敢沾染,僅有她一個。
喻司堯的手臂搭上扶手,身子朝後靠。
她始終不說一句,隻是看著他,眼裏沒有一絲情欲,偏偏耳後那股木質玫瑰香四處撩撥。
“想做什麼?”
喻司堯無法用一貫的邏輯模式去分析她的行為目的,也找不出問題所在,隻有直接問。
而她,在他的問話後,伸著下巴慢慢湊近,停在一個不大安全的距離,呼吸起伏大一點嘴唇就能碰。
可她看上去並不像想接吻,更像是某種試探。
……
這種豁出去的談話方式讓柴月的心跳得七上八下。
並非本意,卻亦是本性。
又或者說,是在扮演一個角色。
——昨晚見到你那小未婚夫了,然後呢,我借著喝酒的名義幫你試探了下,看人家那意思,對你還差點意思,不過不要緊,隻要你喜歡姐姐一定幫你把到手。
這是盛歡昨晚給她留的字條,盛歡具體對喻司堯做了什麼不得而知,可無論盛歡做什麼,等同於她做。
她是在柴月十四歲出現的。
那段時間經常一覺醒來就有人對柴月說一些她根本不記得而非說是她做的事,起初她不懂這種情況是生了病,當真以為是自己記性太差的緣故。後來是柴予敖發現不對勁,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那時候才知道是心理出問題。幸好早期幹預得及時,病情通過治療得到控製,才沒有對柴月的正常生活造成太大的負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