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月一怔。
“如果不是我,你不會被同學霸淩,也就不會……”
顯然林翊銘已經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柴月眼內有細微的變化,但依舊平緩地呼吸著,說:“這事和你沒關係,你不必自責,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是你的問題,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的……”
“月月對不起。”
林翊銘沉沉地念出這句,他的目光那麼黯淡,那麼頹靡不堪,給予她溫暖的人,反被她弄得失去了光。
她不忍,不忍他陷在深深的自責裏。
想說什麼,卻遲遲想不出該說什麼,這種時候說不怪他那些話於事無補。
她輕輕吸一口氣,伸手抱住他。
此刻,下午三點的陽光照進美術館,落在柴月的發上,落在林翊銘的眼睛,兩人的心口平穩起伏,沒有雜念地擁在一起。
這個擁抱,是對林翊銘的諒解,也是她與自己的和解,那段腐爛的日子,沒必要再記得,該讓它過去了。
-
奶奶生日當天,柴月去了趟小區門口的進口超市,買回一堆做蛋糕的食材,打算親手做一個生日蛋糕給奶奶。
她第一次做,難免手忙腳亂,但也是個執著的主兒,失敗兩次也不放棄,最終在程蔓芸的幫助下總算把蛋糕胚烤出來了。
接下來打發奶油,打蛋器運作起來,聲音巨響,從客廳響到二樓,很快把樓上的祖宗吵得下樓。
“大清早拆廚房玩兒?”
柴予敖頭頂懸著一團起床氣,臭著臉走進廚房,柴月朝他看一眼,本來隻是隨意一瞥,猛然發現他脖子上的紅痕。
驚到差點尖叫。
連忙問他:“你交女朋友了?”
柴予敖開冰箱拿水,被她一問,擰瓶蓋的手一頓,而柴月在他猶豫的一秒間便得出答案,接著問:“誰啊,我認不認識?”
“少管閑事。”他撂一句,抬腳走。
他越不說她越好奇,拉住他,威脅他要是不說,她就告訴奶奶跟程蔓芸。
他一點不慌,慢悠悠喝一口水,說:“好啊,你去說,你要說了,我也好跟她們講講你和林翊銘。”
這話把她堵住了。
而他得寸進尺,又補一刀:“哦對了,還可以順便跟她們講講姓紀的和姓成的,也好讓咱媽放心,她寶貝女兒行情好得很。”
柴月煩死他,抓起一把奶油砸他,柴予敖迅速側過臉,臉躲過了,衣服難逃一劫,程蔓芸聽見動靜,衝他們教訓:“你倆幹嘛呢,多大的人了,還打打鬧鬧的。”
柴予敖陰惻惻盯著她,眼裏一副“你死定了”的潛台詞,柴月往後退,想溜,他眼疾手快,拎住她的衛衣帽子。
柴月叫嚷著讓他放開,他置若罔聞,抓起一把奶油往她臉上來:“錯沒錯?”
柴月別過臉,“你敢弄我臉上!”
“你看我敢不敢。”
抓著奶油的手緩慢湊過來,程蔓芸發火吼一句:“柴予敖!你放開妹妹。”
柴予敖沒在怕,還在威脅柴月要她認錯,沉浸於電視的柴奶奶終於看過來,正要勸架,一個低沉嚴肅的聲音先落地。
柴逸寧念了一聲柴予敖的全名。
柴予敖朝門口看一眼,鬆開手。
回來四天,第一次見到柴逸寧,柴月收起身上的吊兒郎當,喊一聲:“爸。”
柴逸寧頷首,換上拖鞋進來,程蔓芸收起他的外套,跟在後麵,他經過客廳,徑直往廚房來,背著手掃一眼亂七八糟的流理台,問:“在做什麼?”
“蛋糕……”柴月回。
柴逸寧微微笑了笑,“先放一放,跟爸爸去趟茶室。”
“哦……”
茶室在後院的玻璃房裏,進去時暖氣已經打上,柴逸寧坐到主位,在燒水的電熱爐麵板上按兩下,柴月合上門,繞到對麵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