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回 李仁達求援吳越 杜重威北伐契丹(1 / 3)

南唐保大三年,公元945年,十一月。

卻說閩天德帝王延政被南唐軍俘虜,押送到了金陵,朝見南唐皇帝。

南唐皇帝李璟,生性仁慈,寬大為懷,下旨赦免王延政,任命他為羽林大將軍。所有建州諸臣,一概赦免。

唯獨閩國仆射楊思恭,暴斂橫征,剝民肥己,建州人號為楊剝皮,南唐皇帝特下令將他數罪處斬,以謝建州人民。

另任命王崇文為永安節度使,鎮守建州。馮延魯為建州監軍。王崇文為人寬厚大度,法令簡單明了,建州粗安。

卻說之前,天德帝王延政曾經向吳越國求救,再前一年,閩王朱文進也曾經向吳越國求救,對這兩次求救,吳越國都沒有反應。原來吳越國卻正在經曆一場內亂。

開國元勳杜建徽,是杜稜之子,今年已經八十三歲了,仍然健在,他的孫子杜昭達,現在擔任內都監使,與禁軍內衙上統軍使闞璠二人,深受吳越王錢弘佐信任,一向結黨營私,貪贓枉法。

錢塘富商程昭悅,富極思貴,渴望權力。乃厚賄杜、闞二人,二人將他舉薦給錢弘佐,成為錢弘佐的左右侍從,因他聰明、狡猾,而又善於溜須拍馬,甚得錢弘佐喜愛,逐步掌握了大權。

闞璠眼見得程昭悅比自己還受寵,心中甚是不悅,就想除掉程昭悅。程昭悅察覺,立即前去道歉賠罪。

闞璠將他責備了許久,最後還說:“我本想殺你,既然你能悔過自新,我就饒你一命,大家從此還是朋友。”

闞璠為人獨斷專橫,剛愎自用,百官多數討厭他。程昭悅打算把他驅逐出杭州,讓他遠離權力中心,又怕引起他的懷疑,乃密對右統軍使胡進思道:“我打算調闞璠為外地刺史,怎麼樣才能讓他接受?”

胡進思道:“須得如此這般......”

錢弘佐下令,任命闞璠為明州刺史,胡進思為湖州刺史。

闞璠大怒,道:“竟然敢把我逐出杭州,這是拋棄功臣!”

胡進思勸道:“我們這些老兵,能有機會當一個大州的刺史,應該很好了,不去上任,還等什麼?”

闞璠這才接受,前往明州到差。

內外馬步都統軍使錢仁俊,是錢鏐的孫子,是錢弘佐的堂兄弟。他為人機敏,有謀略,講話非常有條理,而且身體健壯,說話聲音洪亮。

程昭悅誣陷道:“闞璠、杜昭達陰謀擁戴錢仁俊造反。”

錢仁俊的母親,是杜昭達的姑媽。其實,杜昭達還有個小姑媽,年紀比杜昭達還小,之前嫁給了吳越王錢弘佐,可惜紅顏薄命,出嫁不久就病故了。這個輩分有點亂。

錢弘佐大怒,立即下令將闞璠、杜昭達逮捕。程昭悅對二人嚴刑拷打,將他們屈打成招,二人遂被斬首。

時為晉開運二年,公元945年,十一月底。

程昭悅又追查二人黨羽,凡是權力、地位與自己差不多的,以及自己平時忌恨的官員,或殺或貶,殃及一百餘人,朝廷為之一空。時人恐懼程昭悅,沒有人敢拿正眼看他。

唯有胡進思,忠厚穩重,沉默寡言,程昭悅認為他有點癡呆,才留他一命。

吳越王錢弘佐下令將錢仁俊撤職查辦,押送東宮軟禁。

程昭悅逮捕錢仁俊的部屬、衢州人慎溫其,讓他反咬錢仁俊。慎溫其受盡酷刑,也不屈服。錢弘佐嘉許他的忠心,將他釋放,並擢升為高官。

晉開運三年,南唐保大四年,公元946年,三月,新投降南唐的泉州刺史王繼勳,修書福州,意在交好。

李弘義(李仁達)認為,泉州本來隸屬於福州威武軍,一向歸福州節製,此時卻與自己平起平坐,不用下屬的禮節,與從前的傳統不符,免不得暗生憤怒,拒不接受王繼勳的書信,並派其弟李弘通,率兵一萬人,前去攻打泉州。

晉開運三年,南唐保大四年,公元946年,四月。

泉州指揮使留從效,對刺史王繼勳道:“李弘通兵勢甚盛,本州將士,因刺史大人賞罰不明,不願出戰,刺史大人暫時讓位,回家麵壁思過罷!”

王繼勳還在猶豫,沈吟未決,留從效立即指揮部眾,把王繼勳推出府門,罷黜私第。

留從效自稱代領泉州軍府事,部署行伍,出兵截住李弘通。戰至數十回合,留從效用旗一麾,部兵都冒死直上,李弘通招架不住,回馬返奔。

主將一逃,福州軍全軍大亂,走得快的還算幸免,稍遲一步,便即喪生。留從效追至數十裏外,方才凱旋,便派人至南唐京城金陵府告捷。

南唐元宗皇帝李璟(徐景通),任命留從效為泉州刺史,召王繼勳來金陵,又遷漳州刺史王繼成為和州刺史,汀州刺史許文稹為蘄州刺史,這是未雨綢繆,為了防止他們割據。

幾個月前,燕王李景達,聽了部屬謝仲宣的建議,麵奏南唐皇帝,說宋齊丘乃是國家功勳舊臣,棄諸山林荒野,辜負天下人所望。宋齊丘歸老九華,見第一百零三回。

南唐元宗李璟(徐景通)乃複召宋齊丘為太傅、兼中書令,但隻是參加朝會,作為精神偶像、吉祥物,不得幹政。

偏宋齊丘未肯安閑,硬要來出風頭。

樞密使陳覺,向與宋齊丘交好,遂托宋齊丘上疏推薦自己,願往召李弘義(李仁達)入朝。

宋齊丘樂得吹噓,說陳覺口才好,擅長辯論,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南唐元宗李璟(徐景通)還沒來得及批答,陳覺又自上一表,願意孤身一人去遊說李弘義(李仁達),不怕李弘義不來。

李璟(徐景通)乃令賞賜李弘義(李仁達)以大量金帛,並封李弘義(李仁達)母妻皆為國夫人,四弟皆遷官。派陳覺為福州宣諭使,叫他去招李弘義來金陵朝見。

看管閱讀前回,已經知道這個李弘義(李仁達),是個腳踏三條船的家夥,並非心甘情願投降南唐,他同時也向晉朝、吳越國交好,本意就隻是想維持割據自立的現狀。

六月。

陳覺到了福州,滿指望李弘義(李仁達)一定出迎,就可憑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勸他歸順南唐。

因此,陳覺前來,李弘義(李仁達)高坐府署大堂,並不肯出門迎接,隻派屬吏引導陳覺入見。

陳覺進門後,李弘義(李仁達)隻不過稍稍欠身,也不起身迎接,而且臉上還含著一種殺氣,凜凜可畏。

大堂內,更站著兩旁刀斧手,仿佛與陳覺為仇,有請君入甕的意思。

嚇得陳覺魂膽飛揚,但傳南唐皇帝賜命,根本不敢說及“入朝”二字。

李弘義(李仁達)拱手言謝,即叫屬吏送陳覺入住迎賓館,也不曾設宴款待,但以尋常酒飯相待。

陳覺很覺沒趣,住了一夜,便即辭歸。行至劍州(南平),陳覺越想越氣憤,自己一番伶牙俐齒,竟然還沒有發揮的機會,就被人轟出來了!真是太窩囊了。

便命侍衛官顧忠,再次前往福州,召李弘義(李仁達)入朝,自稱權領福州軍府事,擅自征發汀、建、撫、信各州軍隊,命建州監軍使馮延魯為將,前往福州,促李弘義(李仁達)入朝。

馮延魯先致李弘義(李仁達)書信,曉諭禍福。

李弘義(李仁達)毫不畏怯,竟複信請戰,特派樓船指揮使楊崇葆,率舟師抵拒馮延魯。

陳覺恐怕馮延魯獨力難支,續派劍州刺史陳誨,為沿江戰棹指揮使,援應馮延魯。一麵上表金陵,但說福州孤危,旦夕可克。

南唐元宗李璟(徐景通)並未接洽,接閱表文,才知陳覺矯詔調兵,專擅的了不得,禁不住怒氣上攻。

學士馮延巳,已進任宰相,與朝上一班大臣,多是陳覺一黨,慌忙上前勸解,統說是大軍既已進逼福州,不宜中止,且待戰勝後再作處分。

李璟(徐景通)乃暫時忍耐。

不久接得軍報,馮延魯已得勝仗,在侯官擊敗楊崇葆。

再過幾天,又接到軍報,馮延魯進攻福州西關,被李弘義(李仁達)一鼓擊退,士卒多死。連左神威指揮使楊匡鄴,都被他生擒。

那時李璟(徐景通)不能罷手,隻好將錯就錯地繼續打下去。當下命永安(建州)節度使王崇文,為東南麵都招討使;漳泉安撫使、諫議大夫魏岑,為東麵監軍使;馮延魯為南麵監軍使,會兵進攻福州。憑著人多勢眾,攻入外廓城。

李弘義(李仁達)收集殘眾,固守內城,恢複原來的名字李弘達,奉表晉廷。晉出帝授李弘達為威武(福州)節度使,知閩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