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無法理解別人,或者把別人和自己不一致的行為統稱為“有病”,在別人質疑自己的時候幹脆破罐子破摔說自己“有病”。
王博霖苦笑,他現在是真成有病的人了,而且還病的不輕。雖然已經隱約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狀態不太樂觀,但是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還是感到非常的無力,明明身體上沒有太多的疼痛,卻覺得腦子裏的亂麻像針一樣一下一下穿透頭顱,站在醫院門口,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氣,換上他平日裏的那副“人模狗樣”,他又成了那個年紀輕輕雖然磕磕絆絆,但始終平穩地抬著自己家產業的“小王總”。
“小王總”這個稱呼讓他無法卸下身上的重任,有的時候精神壓力大到他想來個炸藥把公司炸了,可也隻是想想,再覺得人間沒意思,他也不想後半生在牢裏度過,所以隻能忍受著這一切。接手公司的這一年裏,王博霖也不是一無所獲,他現在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懂得這個社會的規則。
王博霖回到公司,站在電梯裏眼睛看似是盯著一個一個跳動的樓層數字,腦子裏卻在思付公司近來大的決策,他父親留下的爛攤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需要到處疏通的關係。這幾年醫患關係越來越緊張,動輒就是醫鬧,要麼怪醫生要麼怪護士,實在沒辦法就怪醫療器械,之前王皓天把關的時候王博霖就很擔心,過分誇大產品效用,吹的天花亂墜,沒出問題還好,一出問題就會被這種過分吹噓的銷售方式“反噬”。
不能過分誇大自己產品的功效,就得找其他的銷售路徑,他得找企業找政府、找單位,幾番下來王博霖最大的感觸就是,王行武這些年表麵看似風光,內裏其實就是一隻寄生獸,離開了魯家的牽線搭橋,何家的銷貨地,王氏企業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王博霖剛進自己辦公室,公司前台的小姑娘就打電話來:“小王總,大廳來了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說是您的親戚,我要帶人上來嗎?”
什麼親戚會事先不聯係自己,直接找到公司來?
大廳的女人正是王博霖的大伯母,一個雖然看得出不再年輕,卻還是風韻猶存的女人,梳著好看的發髻,雖然因為丈夫和兒子的事情操勞不已,眼睛明顯紅腫著,舉手投足之間額仍然是大方得體的,女人聽著前台溫聲細語地給王博霖打電話,眉眼間有些許的不耐煩,但轉瞬即逝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不一會兒,女人就看著王博霖由遠及近向她走來,當年還是是個圓嘟嘟的小奶娃,父母不怎麼在身邊,經常跑來找自家兒子,來了也不鬧騰,乖巧地坐在客廳等著她給他拿一些零食,每次給他東西都會咧開嘴甜甜道:“謝謝大伯母,大伯母最好了。”即使是一塊餅幹也會分自己兒子一半,明明王博霖比王皓天還小。
女人斂了斂神,終究是歲月不饒人,世事難料,自己的丈夫為了一己私欲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自己是個妻子是個母親,哪怕再不認同他的做法,也不忍心這個家就這麼地散了,她不得不拉下臉,親自來求王博霖能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這麼心狠,對自己的丈夫網開一麵。
自家兒子離開公司以後,幾天見不到一次人影,偶爾見到一次也總是臉色陰鬱,也不怎麼和家裏人交流。
王博霖的大伯母不明白好好的一家人,怎麼會過到如今這步田地。
王博霖在看到他大伯母那瞬間,內心的酸楚伴隨著委屈,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掉出來,小時候他除了跟著爺爺奶奶,接觸的女性最多的就是大伯母,天知道他小時候多麼羨慕王皓天,羨慕他有這麼好這麼溫柔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