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獲獎(1 / 2)

朱慈烺說完之後,頓首無言,而整個大殿之中,除了崇禎來回踱步的聲響外,就是一點聲息也無。

崇禎的xìng子,內廷眾人,絕不可過問朝政!

崇禎十一年時,有內監公然關說外朝事情,崇禎大怒,在乾清門問清之後,親手持永樂年間留下來禦用龍泉,一劍誅之。

有此一事,內監固然是老實萬分,整個內廷之中,也再也沒有人敢過問關說外事。

便是當年田貴妃,備受寵愛,也絕不敢在外廷之事上多嘴饒舌。

因為皇帝又忌刻,也多疑,稍微不慎就被懷疑,一旦被疑,就很難有好下場了。

所以此時周後眼淚汪汪,唯恐崇禎暴怒下重罰愛兒,但就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來。

“你的這些話……”半響過後,崇禎才又開口。思謀這麼久,他似乎想的極深,極遠,此時開口,竟是連嗓音也嘶啞了,看著朱慈烺,他呐呐道:“若是早些和朕說,朕沒準能聽你一兩句……然而現在大軍已動,耗費了國家多少銀兩,還有糧食,布匹、草料,光是支應大軍的民夫就得十萬人以上。軍中所用的鎧甲兵器,箭矢、鐵、牛筋、生漆,哪一樣不是朕和內閣諸臣並工、兵、戶諸部辛苦搜羅而來?這賊不去打他,他便四處流竄,攻陷州府,荼毒生民,他們破得一個府,便隻知道開倉放賑邀買人心,隻放不收,不事生產,卻不知這麼一弄,地方官府幾年都緩不過氣來!朕,也實在是難哪……”

崇禎緩緩而言,聲音中也是充滿疲憊,在場的人,卻全是呆了。

幾時聽過皇帝用這種口吻說話來著?

“原來父皇苦衷若此,兒臣知道了。”朱慈烺心中卻滿是失望,說來說去,還是改變不了原本的曆史軌跡麼?不過崇禎倒也並不完全是推托,戰爭之害,大約是自己這種現代人和處於深宮中的皇太子無法想象的。而大軍一動,一切物資供應上去,以現今大明的國力,恐怕也很難下定決心撤回。

但十萬王師,就這麼輕易浪擲了?

崇禎此人,似乎就陷進一個怪圈。越想早點解決麻煩,回複國力,就越是把有限的資源,輕易浪擲。

鬆山之戰是如此,朱仙鎮是如此,現在的大戰,又是如此。

悲劇的國力和現實造就了悲劇的xìng格,不知道是崇禎屈就現實而成了現在急燥cāo切的xìng子,還是他的這個xìng子,使得國事越發崩壞?

“兒臣想請父皇下詔,如果孫傳庭尚未與賊決戰,不妨後保糧道,徐徐進擊,不可輕兵浪戰。”

“這個可以,今rì你這麼一說,朕亦覺得糧道不大保險。”

崇禎略作沉吟,已經頷首答應。他畢竟是秉國十餘年的君主,孫傳庭的糧道長達千裏,又無重兵保護,著實危險。

沒有人提也罷了,朱慈烺適才一說,崇禎也是覺得糧道有些孤懸,確是危險。

此時的父子二人,已經象是正經的君臣奏對,崇禎也象是與大臣商討國事,正襟危坐,神情也是鄭重起來。

“吾兒確實有長進了……”

說完此事,崇禎已經走到了跪在地上的朱慈烺麵前,伸出手來,在朱慈烺的頭頂脖間輕輕摩挲著,眼神之中,適才眼神中的那些yīn冷與懷疑已經消失不見。

朱慈烺的這些見解如此高明jīng到……崇禎可以斷定,東宮那些講官是說不出來的。

便是朝中大臣,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用之才,便是被斬首的陳新甲,現在回想起來也是難得的幹才了。

所以毫無疑問,眼前的這個將成年未成年的長子,確實是已經有了質的蛻變!

“回奏父皇,”朱慈烺現在身心俱疲,隻想離開,不過他xìng格堅毅,以前習武,練的腸子都粘在一起了也沒叫過一聲苦,現在雖然身處逆境,但總得死中求活,多布幾子,越多越好。因向崇禎奏道:“兒臣今天去內cāo閱看,見京營武官還有幾個可堪造就的,想選取教習,伴兒臣習武。”

“可以,朕知道了,需著什麼,可以叫吳祥奏朕知道。”

吳祥是乾清宮的掌事太監,論說起來比王德化和王承恩還要和崇禎關係近些,有這麼一句吩咐,自是崇禎十分讚賞朱慈烺今晚的表現,方會有如此吩咐。

“兒臣謝過父皇!”朱慈烺也是十分的歡喜,跪下謝恩。

“rì後你要多關心政務和軍務,大明天下,遲早也是你的。”崇禎心情極好,向著朱慈烺道:“但願吾能治平天下,不使得你將來真的有用武之地。”

“是,父皇定能使天下治平。”

“好了,退下吧。”崇禎又深深的看了朱慈烺一眼,這才轉過身去,向著周後等人笑道:“一場家宴,卻是如此情形,朕也深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