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話音一落,古箏眼角就閃過了一抹得意之色。
“回主子爺的話,奴婢本該跟在主子身側一步不差地伺候著,倒是不假,但是主子吩咐的差事更加重要些,所以也就暫時離開了一會兒,還別說這碧池苑裏就是有貓膩。
奴婢偷偷地守在廂房旁邊的花叢裏,原想著要等上好些工夫,不想主子們才剛剛離開,便瞧見這小丫鬟鬼鬼祟祟地抱著一團衣裳出來了。
奴婢眼尖瞧見那衣裳正是昨個兒吳格格出席晚宴時穿的那身,隻覺得這事有鬼,便不顧那些婆子們的阻攔,一路揪著這小丫鬟過來了,同時也把這衣裳帶了過來,免得被人趁機毀屍滅跡,銷毀了罪證!”
說著,古箏就惡狠狠地瞪了眼想要插嘴辯解的小丫鬟,見小丫鬟流露出畏懼之色,這才滿意地收回了眼神,抬眸對著上首的四爺露出了一臉求讚賞、求順毛的小表情。
古箏一瞬間的小表情,直接讓爾芙瞬間就羞紅了臉。
眼瞧著她身邊兩個下人冒頭為她洗白,讓她原本好好的設想都成了空,甚至給人一種做賊心虛,故意挖坑要害吳格格的感覺,這讓第一次正麵反擊旁人算計的爾芙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挫敗感,對上四爺饒有深意的眼神,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聲輕歎。
爾芙默默地低下了頭,繼續繞手指去了,隻盼著劉大廚能證明那身旗裝上的血跡,真如荿格格所說的一般有異,不然她頭上這黑鍋是真摘不掉了。
“本王還真不知道側福晉在府裏這般有威望呢!”四爺明褒暗貶的話一出口,便引得爾芙騰一下子抬起了頭。
微圓的鵝蛋臉上。全無半點血色,已經升騰起薄霧的星眸裏,滿是不敢置信的訝然,口脂染紅的點點朱唇被貝齒咬得泛白,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四爺那張如刀刻斧鑿似的側臉,眨眼間就流露出了一抹失望,最後更是自嘲地笑出了聲。
四爺餘光注意到了爾芙的失態。心裏一緊。
隻是眼前的情況。卻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府裏的女人似是一夜間就變了模樣,從原本爭寵、鬥心機,突然就攪合進了奪嫡這場大戲。便是他有諸葛之智,稍有不慎,也會墮入死地。
從剛剛顯露出來的吳格格,到看似風光的李氏……四爺唯一還能信任的就隻有爾芙一人。同時爾芙也正是一個引出那些躲藏在暗處的探子的最佳誘餌,隻是這妮子確實不擅長騙人。心底那點小九九,總是擺在臉上,他不能將事情真相告訴她,隻好暫時委屈了她。
想到這裏。四爺默默的在心底說了一聲抱歉。隨即就收斂起了眼底的心疼,冷眸上下打量著爾芙,似是看著陌生人一般陰狠。全無往日的疼惜和寵溺,看得爾芙又是心裏一緊。
“外頭還有什麼人。也一道進來吧,讓咱們好好看看側福晉下的這盤棋是有多麼精彩!”壓下心裏泛濫成災的心疼,四爺單手握緊了手腕上纏著的一串翡翠念珠,冷聲嗬斥道。
隨著四爺一聲令下,蘇培盛不敢有半點耽擱,對著爾芙全無焦點的眼神,送去了一抹幾不可見的歉意眼神,邁動著小短腿就往外跑去,領著在外麵等得有些不安的瑤琴和劉大廚,迅速回到了房間裏。
房間裏溫暖如春,而爾芙卻好似置身在冰水裏一樣,忍不住想要打冷戰。
——原以為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已經可以坦然正視四爺對她的冷待,但是針不紮肉不知道疼,當親眼瞧見四爺往日溫煦的目光變了樣,她還是忍不住的眼中發澀,心底生疼的似又把利刃在剜她的肉一般,想要立馬回到西小院,找個隱蔽的地方去舔舐心底的傷口。
劉大廚的身量,數年如一日,依然是圓潤如球,偏還行動靈巧,當然是個靈活的胖子,一進門還不等四爺看清他的模樣,便已經一掃袖管,利索地打了個千兒,“奴才給主子們請安,主子們萬福金安!”
說完,便保持著單膝點地地姿勢,垂首等著四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