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紅著眼睛,緊緊攥著繡葡萄藤的精致娟帕,入目滿是火紅,隻覺得心底的那股子火氣越燃越烈,一直到房間裏響起了一陣刺耳的破裂聲,她這才回過了神兒。
“怎麼回事?”鈕祜祿氏疾步回到了廊下,看著正蹲在博古閣旁收拾著的小芝,沒好氣的問道。
“奴婢粗手笨腳,一不留神就將博古架最上層的那尊白玉山子給打碎了,還請格格恕罪!”小芝低著頭,一副害怕到了極致的樣子,顫著聲答道。
鈕祜祿氏聞言,很是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倒不是說鈕祜祿氏財大氣粗的不在乎這般貴重的擺件,也不是說她看重小芝,不願意為了這點事情責罰於小指,而是這送東西的人,正是那個讓她騰院子的瓜爾佳氏,讓她受了委屈的側福晉,她這次從府裏出來,之所以帶著這件東西,還將它明晃晃地擺在博古架上最顯眼的地方,也不過就是想要和爾芙結個善緣罷了。
而如今善緣顯然是沒結成,這委屈也受了不少,這會兒看見小芝摔破了這麼個物件,反倒有種出口了惡氣的痛快感覺,所以她也就不想責備小芝了。
“行了,抓緊收拾了吧,不過就是件死物件罷了!”鈕祜祿氏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碎玉,甩著袖子說了一句就坐在了堂屋的太師椅上,捧著抿了兩口的蓋碗茶碗,繼續喝了起來。
就在鈕祜祿氏以為這事就算是翻篇的時候,小芝驚叫了起來。
刺耳的尖叫聲,傳進心情不算好的鈕祜祿氏耳朵裏,別提多麼不耐煩了,登時就將手裏的茶碗給摔了,騰地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子,冷聲嗬斥道:“怎麼的,你這是覺得我這個格格讓你把自己個兒弄出來的爛攤子收拾了,委屈著你了?”
“奴婢不敢,奴婢失儀,奴婢是瞧見了件東西。”小芝聞言,不敢怠慢,抬手從碎玉片子裏一摸就摸出了幾顆紅彤彤的珠子,跪行著送到了鈕祜祿氏的跟前兒。
鈕祜祿氏斜睨了一眼,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小芝見狀,接茬道:“奴婢不敢欺瞞著格格,奴婢在內務府當差的時候,曾經從管事嬤嬤的手裏,看到過這種玩意兒,據說是前朝那些個宮妃生怕別人先於自己有孕,特地請江湖上的能醫用麝香等幾種對女子不好的藥材製成的一種成藥丸子,別看這藥就如紅豆粒大小,可是藥性卻是十足。”
“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出來的!”小芝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鈕祜祿氏哪裏會聽不明白,臉色登時就變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咬牙問道。
“奴婢是收拾這碎玉片子的時候,從碎玉片子裏看到的。”
鈕祜祿氏聞言,怒極反笑的連連拍案道:“好呀!當真是好高明的手段,我說她怎麼那麼舍得下本錢的送了本格格這麼一份大禮,這前朝留下來的陸子岡玉雕,雖說邊角有些修補的痕跡,但是也是上好的楊工修補,放在宮裏頭都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玩意兒,原來這其中有這樣的好料給我預備著呢!
行了,你也別在這裏跪著了,也甭收拾了,去長春仙館請四爺過來主持公道吧!”
鈕祜祿氏冷笑著,看著被她放在方桌上的藥丸子,心下暗自得意,這就叫人善人欺天不欺吧,瞧瞧,若不是小芝忙中出錯的碰碎了這白玉山子,這裏頭的東西就沒有見天日的時候了,畢竟這麼好的東西放在誰手裏,那都是會妥善保存的,即便是她不喜歡爾芙,也不會啐了這麼好的東西聽響,這瓜爾佳氏狀似蠢笨,沒想到是這麼個麵甜心狠的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鈕祜祿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能自拔的時候,那邊小芝已經叫開了長春仙館的院門,見到了正陪著爾芙在院子裏散步消食的四爺,“奴婢小芝參見主子爺,見過側福晉!”
“小芝?”四爺聞言,語帶疑問的看向一旁的爾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