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主子爺,您可是要續茶?”隨著四爺的話音一落,廊下伺候的小宮女忙快步來到四爺跟前,恭聲問道。
四爺環視一眼左右,對著小宮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來,低聲吩咐了兩句,便略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她打發了出去,少是片刻,不待四爺一盞茶喝完,蘇培盛就滿頭大汗地進了門,與他一塊進來的,還有兩個看起來就粗手笨腳的壯實婆子,兩婆子手裏架著的正是披頭散發做瘋魔狀的鈕祜祿氏。
才一會兒工夫不見,剛剛還是看著惹人憐愛的鈕祜祿氏,竟好似在泥潭裏打了滾一般的滿身泥漿,玫紫色的錦繡旗裝,早已經看不出本色,灑落下來的長發,更是一縷縷地黏答答的搭在她的肩頭,當真同街邊乞討的瘋婆子沒有兩樣了,看得四爺一陣心塞,忙吩咐人領著她下去梳妝。
打發了旁人,四爺讓忠心的小太監守在廊下,獨留下蘇培盛一人,沉默許久,這才下定決心的將手邊的錦盒,遞到了蘇培盛的手裏頭,壓低聲音的淡聲吩咐道:“這東西,你速去送給張保手裏,記得讓他仔細查一查藥丸子的來曆,此事不要大肆聲張,命他細細暗訪。”
說完,四爺就揮了揮手,催促著他抓緊去辦了。
蘇培盛自是不敢怠慢,別看他並沒有一直跟在四爺身邊,全程參與到鈕祜祿氏的告狀之旅,但是鈕祜祿氏的聲音著實有些大了,這鏤空雕花的格柵窗門,也著實不太隔音,所以就算他不想聽,他在外麵也是聽了個清清楚楚,當然明白四爺話裏隱含著的那股子火氣是衝著哪位來的,絕不會是一旁長春仙館裏住著的那位側福晉瓜爾佳氏,那就隻可能是……
想到這裏,已經走上鳴玉溪橋的蘇培盛,不自覺地停住了步子,回頭望了眼被朦朧月色籠罩下的長春仙館,幽幽歎了口氣,快步往清輝閣走去。
清輝閣一側的偏房裏,忙活了大半天,累成狗的張保都已經洗漱歇下了,猛然聽小太監說蘇培盛在外急著求見,手裏頭還拿著一個看著不俗的描金錦盒,登時就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也顧不上還披散個頭發了,忙披了件袍子就迎了出來,將蘇培盛叫進了房間裏說話。
四爺還在隨安堂那邊等著聽信,蘇培盛不敢多耽擱,也不敢多和張保客套了,小太監才將門在外麵掩上,他就三兩句將四爺的話交代清楚,又從張保這裏探聽了下府裏這幾日的消息,免得一會兒四爺問起來,他應對不上就轉身去四爺的書房裏,摸了幾本四爺書桌上放著的書卷,最後讓小宮女收拾了一套幹淨的衣裳鞋襪,便一路小跑地回去見四爺了。
“主子,那東西——奴才已經送到張公公手裏了!”
四爺聞言,看了眼蘇培盛,看著蘇培盛雙手拎著的東西,皺眉道:“你這是幹什麼去了,怎麼拿了這麼多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逃難去呢!”
“嗐,主子,您這是說的哪裏話。
奴才想著您要留宿在這裏,總不好穿著這身衣裳就這麼渾身打渾身的糊弄過去,定然也舍不得去擾了側福晉那邊的清靜,便趁著剛才回清輝閣的機會,將主子常看的書和換洗衣裳給拿了過來。”蘇培盛忙將手裏的東西,一一送到四爺的眼前,輕聲解釋道。
不得不說,蘇培盛在伺候人這方麵,那真是周到得很。
別看四爺在這隨安堂裏坐著別扭,總感覺哪裏差了點什麼似的,卻也沒想到,不對勁的地方是他****不離書卷的這個習慣,更沒有考慮到他留宿在這裏,卻沒有準備換洗的衣物這事。
當然,這也蓋因這些事情不需要他來操心。
蘇培盛規規矩矩地放好了東西,又親自替四爺衝泡好了熱茶,點燃了幾盞蠟燭照明,生怕熬壞了四爺的眼睛,也免得四爺喝不慣粗手笨腳的小宮女準備的破茶水,讓四爺本就不痛快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幾分,忙活了一路十三招,還不等四爺這邊換好了寢衣就著燭火,翻開了書卷,好好品讀一番的時候,重新洗漱過的鈕祜祿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