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張保暗暗鬆了口氣,偷偷摸摸地窺了眼爾芙的臉色,接茬問道:“不知可是奴才準備的有什麼缺了漏了的,奴才立馬交代人回府去取。”
“那倒不是,隻是有塊裁剪過的料子髒了。
實話說,若是這料子是其他的,我就讓人丟了就算了,那幾塊料子是我在盛京的時候,特地給小七和弘軒他們剪裁的,弘軒他們走了,這料子再也用不上了,可是對我來說,卻也是一種紀念,如今卻染上了汙漬……”
說到最後,爾芙麵露憂傷之色的歎了口氣。
張保聽到這裏,額頭上就冒起了冷汗,這事是真不大,不過就是幾塊料子,但是牽扯到了已經過世的幾位小主子,也難怪這位好脾氣的側福晉會這般失態了。
隨著爾芙的一聲歎息落下,房間的空氣都凝結住了。
就在張保以為爾芙等著他回答的時候,爾芙嗤笑一聲,抬手撥動著鎏金鑲珠的護甲,眼中閃過一絲冷幽幽地厲色,恨聲問道:“除此之外,我還想問問,這料子是我特地吩咐瑤琴收到庫裏的東西,又故意壓在底下,若是不特意找的話,怕是過個幾十年都未必有人能將這料子給翻出來。
你怎麼就偏偏將這料子翻出來了,還帶到了莊子上!”說完,她就重重地一拍角幾,以配合她擺出來的威嚇架勢,給了張保更沉重的一擊。
張保隨著爾芙的一聲落下,又一次滑倒在了地上。
他這絕對是因為大年夜的時候,沒有係上寓意吉祥的紅腰帶,所以才會犯了太歲,打從過了年就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現在還要背上這麼大的一個黑鍋……
想到這裏,他深深的眼窩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紅色。
“側福晉明鑒,奴才實在是不知道,衣料首飾這些東西都是青黛姑娘親自收拾打包的。”張保表示這口鍋太沉重,他實在扛不動,尤其是在被爾芙揪住了小辮子的時候,立時三刻的就將西小院留守的大宮女青黛姑娘給交代了出來。
爾芙實在是被這個答案驚了一下。
她是真的沒想到是青黛把這幾塊料子,塞進張保帶來莊子上的行李中的,畢竟張保這個外人興許不知道這些料子的來曆,可是陪著她一塊去盛京反省己過的青黛,陪著她去霓裳閣親自選料子的青黛,定然能認出這幾塊料子是她的傷心物,更清楚這些料子一送到她手裏就被她丟給瑤琴收起來的全過程,怎麼青黛還會做出這麼莽撞的安排呢!
在爾芙的記憶中,青黛一直都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清冷性子,平日除了當差的時候會出現,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自己個兒的小房間裏,也不見她和什麼人走得近些,也不攪合進府裏的那些亂事中,這次做出這樣的安排來,不得不讓爾芙多想些。
想到這裏,爾芙對著跪在地上的張保點了點頭,接茬道:“那就勞煩張保公公安排人往府裏去一趟吧,讓青黛那丫頭過來莊子上給我作伴的,至於西小院的事情就統統交給從盛京跟過來的那兩個大宮女費心盯著吧。”
說完,她又對著瑤琴使了個眼色,示意瑤琴跟著張保安排的人跑一趟,有了瑤琴這麼個一等大宮女跟著,也可以避免有人從中作梗了,細細交代完了這些事情,她望著窗外和煦的陽光,露出了一抹苦笑,緩緩起身,越過了跪在地上打顫的張保,神情落寞地帶著丫兒就回到了內院裏。
爾芙心急知道那些料子中的謎題,自是不會讓人將料子送回京中去重新印染,她也更怕中途出現什麼岔子,所以一回到內院的上房,她就命丫兒關好了門窗,去西次間的書房研墨去了,而她則將重新收起來的幾塊料子都拿了出來,轉身進了淨室,取出了裝滿了清水的銅盆,隻等著丫兒研好了墨汁,來替代染布的染料,便這般簡單粗糙地對懷裏抱著的這幾塊料子重新印染。
少時片刻,硯池裏,積滿了濃稠的墨汁,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爾芙深吸了口氣,拍了拍丫兒一直捏著墨塊研墨的手腕,示意她停下了動作,小心翼翼地捧著蓮葉疊疊的硯台,來到了被挪到堂屋的洗手架旁邊,將一硯池的墨汁倒在清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