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請平安脈都是趕上哪位太醫在府裏當值就哪位太醫領著藥童過來就是,但是今個兒,爾芙特地連府裏不常看診的當值醫士都叫了過來,亦是一種明哲保身的做法,畢竟在府裏其他女人眼裏,這胡太醫和自個兒的關係是比較親近的,而現在烏拉那拉媚兒又身懷有孕,要真是烏拉那拉媚兒今個兒出事了,備不住誰就會懷疑她趁著烏拉那拉媚兒病,要了烏拉那拉媚兒肚裏的孩子呢,所以她將這位孟醫士叫了過來,充當證人的角色。
很顯然,孟醫士也是自個兒的職責,寸步不離地跟在胡太醫身邊。
如果不是他一身藥香,衝著他一手執簿、一手執筆的樣子,旁人還以為是史官呢!
事實證明,這次爾芙沒有多慮。
烏拉那拉媚兒的床前,胡太醫先上前把脈,隨後又叫了孟醫士上前把脈,還不等旁邊一頭霧水的爾芙開口詢問病情脈象,二人就已經神情鄭重、動作一致地跪在了爾芙的跟前,二人太過鄭重的樣子,讓爾芙心裏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爾芙微微往外挪動兩步,避開了烏拉那拉媚兒的視線,低聲問道。
胡太醫吞了吞口水,稍顯慌亂地理了理袖擺,答非所問的回答道:“回福晉的話,烏拉那拉格格的脈象,已有生產之兆,還請福晉容後再問,先安排接生的事兒吧,關於其他問題,微臣稍後自有說法。”
他這話音一落,孟醫士亦是如此態度。
而隨著孟醫士的話音一落,烏拉那拉媚兒就已經嗷嘮一嗓子的嚎出來了。
羊水破了,暗紅色的褥麵,映出了些許黑紅色。
這次,也不需要胡太醫和孟醫士再解釋,爾芙也知道烏拉那拉媚兒這胎是等不及足月生產的日子了,也虧得她還算是鎮定,隻是微微愣神,便鎮定下來,邁步來到門口,一邊擺手示意胡太醫和孟醫士去往偏廂門口候著,一邊招呼著外麵候差的宮女進來抬烏拉那拉媚兒挪房間。
府中所有上房,都是不能作為女子生產的產房使用的。
古人認為女子生產的血氣太重,不利男子運勢,所以即便是爾芙貴為嫡福晉,要是她生產,也必須要被挪到早就備好的產房裏待產,一直要在產房裏過完滿月,徹底地洗去周身血氣,這才能清清爽爽、幹幹淨淨地回到上房裏居住。
而此時,烏拉那拉媚兒就算是已經沒有力氣起身走動,卻還是要被送去產房裏。
唯一讓爾芙覺得慶幸的就是烏拉那拉媚兒這胎兒已經過了七個月,被選做產房的後罩房,早早就已經準備好,每日都有宮婢過去熏屋子,倒也不會顯得房間裏太冷,送兩個炭盆過去烘烘,等到烏拉那拉媚兒被大力婆子用美人榻抬過去的時候,最後一點寒涼陰氣都已經被徹底驅散了,連火炕都是暖烘烘的,被褥也是特別熏過的幹爽暄軟。
“撤去炭盆。”已經入府多日的穩婆洗淨手臉,又用幹淨帕子裹好發髻,穿好沒有半點繡紋、花樣的罩衣,齊齊走進產房,動作利落地檢查好要用的一並家夥式兒,指著地當間的炭盆,衝著還在安撫烏拉那拉媚兒情緒的婢女吩咐道。
春喜,烏拉那拉媚兒頗為信任的宮女聞言,忙扯出被烏拉那拉媚兒緊緊攥著的手,顧不得炭盆燙手,簡單用袖子裹了裹炭盆的提梁,便拎著炭盆出去了。
她是未嫁姑娘,她實在是不敢在產房裏陪著烏拉那拉媚兒。
一來,春喜是擔心她看到烏拉那拉媚兒生產時候的慘狀,心生恐懼,亂了方寸,給經驗老道的穩婆添亂。
二來,她也是怕自個兒會留下心理陰影。
烏拉那拉媚兒顯然也理解這點,所以並沒有要求她跟前近身伺候的宮婢留在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