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別院,三進三出的規正院落。
從收到京裏傳過來的信兒,這京郊莊上的莊頭就徹底忙活起來了,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從房梁到窗縫,從廊下到房後,隻要是這別院範圍內的地方,手腳利落的仆婦都收拾了一遍了,連窗戶紙都換了新的,屋內家具也是都用桐油擦拭過一遍。
等到爾芙一行人到別院的時候,這屋裏屋外的,半點塵土都不見了。
該賞得賞……
爾芙不是個吝嗇的人,她讓詩蘭將準備好的銀角子和銅錢用紅紙包好,莊頭雙份,院裏伺候的仆婦一份,莊上的耆老賢孝人家送一份,這些都送完,還剩下不少嶄新嶄新的銅子,她又讓詩蘭從箱子裏找出紅綢帶來,將銅子穿成串兒,打上漂亮精致的絡子,送給莊上不滿七歲的孩子們,直到將帶過來的銀角子和銅錢都徹底花光,她這邊兒也徹底閑下來了。
不過她還是閑不住,她總不可能忘掉自個兒過來的本來目的,招呼著詩蘭將整理行李的差事交給隨行過來伺候的玟慧等人負責,邊說邊往外走去:“走吧,咱們去後麵瞧瞧憐兒吧!”
後罩房裏,憐兒小臉蠟黃地窩在炕上,旁邊還有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伺候著。
她知道主子今個兒過來,早早就讓小丫頭替自個兒找出幹淨利索的袍服換好,喝過藥就靠著軟枕,巴巴望著房門口的方向,一瞧見爾芙進門,更是掙紮著要下地給爾芙請安,要不是爾芙反應快,憐兒都快要折騰到地上了,她生怕憐兒不安心將養,故意板著臉教訓道:“好好躺著,你這身上的傷不輕,本福晉花了好多藥材才保住你的小命,你可得好好養著,不然本福晉這錢就白花了,本福晉還等著從你的月例裏把銀子都扣回來呢!”
“主子,奴婢都好得差不多了!”憐兒苦笑著答道。
天知道那些老大夫開出的藥是有多難吃,她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回府當差去。
“別胡說了,我剛剛問過濟世堂過來照顧你的宋大夫了,你這傷還且養著呢,看著是已經封口,但是內裏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稍微有點大動作,你身上的那些傷口就有裂開的風險,你就別折騰了,安安心心地養著就是。”爾芙笑著按住憐兒,柔聲道,她這可不是順口胡說的,她過來之前就已經清清楚楚問過宋大夫了。
“主子……”
憐兒還要分說,爾芙直接擺擺手,命小丫頭將炭爐上溫著的藥罐取了過來,親自盯著她吃過藥,又讓跟著她一塊從府裏過來的胡太醫替憐兒診過脈,確定憐兒的身體在漸漸康複中,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笑吟吟地和憐兒說閑話。
不過喝過藥的憐兒精神不好,隻是說了一會話,便困得睜不開眼了。
“你也別強打精神和我在這說話啦,好好躺下睡會兒,等精神好些,再讓小丫頭扶著你起來走動走動,剛剛胡太醫說的那些話,你也是都聽到了的,別不當回事!”說句實話,爾芙還真是不大會勸人,她正發愁要和憐兒說些什麼,見憐兒打哈欠,竟然生出一種被解救的感覺,忙不迭地勸小丫頭扶著憐兒躺好,笑吟吟地說道。
說完,她也就直接領著詩蘭等人回到正院上房裏躺下休息了。
爾芙不親眼過來看看憐兒,她這心裏就不放心,過來了、看過了,她也就安心了,這一直不知道蹲在哪裏偷懶的周公就出來了,她掩唇打著哈欠,交代詩蘭看好門戶,整個人就都縮到了被窩裏,直接睡了過去。
等到她在醒來時,外麵的天兒都黑下來了。
“怎麼不早些叫我起來呢,這一個午覺就睡了整個下午,怕是晚上就難睡了!”打著哈欠坐起身來的爾芙瞧著外麵黑乎乎的天兒,招呼著詩蘭點起燭台,靠坐在炕頭擺著的軟枕上,帶著幾分困意惺忪的呢喃道。
詩蘭笑嘻嘻的應付道:“主子,您昨個兒晚上都沒有睡好,難得好好睡一覺,奴婢可不敢吵您。”說完,她也將屋裏的幾盞燭台都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