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爾芙吃飽喝足地撂下筷子,四爺也撂了筷子。
她瞧著四爺那雙沒有完全放回到筷架上的象牙筷子,輕聲調侃道:“我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還以為是看到難民了呢,您這是已經餓了幾頓了,連筷子都拿不穩了!”完,她抬手指了指四爺那雙歪七扭八放在桌上的筷子,臉上滿是笑容,因為這般失態的四爺是很少見的,起碼她進府這些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忘記規矩的四爺呢。
四爺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動作迅速地將筷子放回到了筷架上,丟下一句“爺去洗漱了”便腳步如飛地往淨室裏奔去,怎麼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她望著四爺的背影,笑著起身,同時還不忘吩咐詩蘭去廚房取幾盤點心過來備著。
“看樣子,今個兒是真將四爺餓狠了。”她喃喃自語著,來到了書房裏,親手替四爺準備著筆墨紙張。
這也是四爺多年的習慣了,每日都要寫上幾十個大字。
原本這研墨鋪紙的差事是蘇培盛負責的,但是隨著她入府的時間久了,一向不喜宮婢仆從在跟前兒打轉的她,便一點點地將這差事攬過來了。
一張張如玉如絲綿般細白的宣紙,整整齊齊地鋪好,細細研磨好的墨汁蓄滿硯池,去淨室裏洗漱的四爺,也已經換上了一襲家常袍服,他一邊係著腰帶,一邊走到了書房裏,他邁步走到站在書案邊研墨的爾芙身邊,長臂一攬,便將爾芙攬到了懷裏,另一隻手搭在書桌上那一摞賬本上,低聲問道:“這是又到查賬對漳日子了?”
“不是,早就過了每月對賬查漳日子了!”爾芙微微搖頭道。
“那這些賬本怎麼還堆在這兒,該不會是你又偷懶了,等著爺過來做苦工吧!”四爺沒有注意到爾芙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冷峻之『色』,隨手翻著賬本,笑著調侃道。
“我這個嫡福晉怎麼可能那麼不務正業呢,這是前些日子耽擱了,今個兒才讓人從庫房裏搬過來,我一時看不完,也沒讓她們來回搬,就讓人先放在這裏了。”爾芙推開四爺搭在自個兒腰間的胳膊,有些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輕聲答道。
四爺也就是隨口一問的事兒,見爾芙躲開自個兒的親近,便邁步走到了書案後麵,挽起袖子去練字了。
爾芙研好墨,也沒有一直戳在書案旁邊伺候,笑著坐到窗邊看賬本去了。
這麼厚厚的一摞賬本,也就是府裏各處一個月的開支賬目,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讓賬房先生進府核算,但是她還是想要先看看,尤其是府裏幾處比較重要的賬目,要是不自個兒看看,做到心裏有數,她真怕明個兒賬房先生核對出來的結果會讓自個兒接受不了。
這種粗略翻看的速度和細細核算賬目的速度是不同的,簡直是牛到飛起來了。
爾芙就這樣刷刷刷地翻著賬本,愣是讓紙頁摩擦的聲音成為了房間裏唯一的聲響,但是卻讓一旁練字的四爺有些找不到節奏,四爺練字就是為凝神靜氣,最忌諱『毛』躁,有了爾芙弄出來的聲響,他又如何能夠讓自個兒沉下心來呢……
四爺擰眉瞧著紙上筆畫有些飄的數個大字,悶悶地放下了筆,一臉頹敗地坐在了書案後的椅子上。
他倒不是氣爾芙弄出來的這些聲響煩人,他是在自責自個兒的心『性』還不夠沉穩,竟然這麼容易就被外物所擾。
而窗邊正在翻看賬本的爾芙,以光速翻完一本賬冊,抬頭換賬本的時候,這才注意到往常都要練半個時辰大字的四爺,這會兒竟然正坐在椅子上發呆,忙問道:“爺今個兒怎麼不練字了,該不會是我打擾到您了吧!”
“是你打擾到爺了,但是不怪你,還是爺的心不夠專注、不夠沉穩。”
“什麼?”爾芙有些懷疑自個兒的耳朵出問題了,為嘛聽不懂四爺的話呢,這練字和專注度和心是否沉穩有啥關係,難道這就是四爺能成為一位明主,而自個兒隻能是米蟲的原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