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章
宗人府,於四爺這種皇子宗親而言,可以用又愛又恨又懼來形容,但是於丁醫士這種侍奉皇室宗親的太醫而言,那現在就剩下一個怕字了。
宗人府有著獨立於三司六部外的執法體係,如丁醫士這種犯下戕害皇室子孫大罪的太醫送進去,連過堂的程序都不需要走,直接就可以推出去砍了,一向喜歡跳出來彈劾百官的禦史都不會管這種事兒,那他就死得太冤枉了。
正因為如此,四爺在抬出宗人府這塊金字招牌的那一刻,丁醫士的心態就崩了。
待丁醫士竹筒倒豆子似的將那個躲藏在南城裏的院交代出來以後,四爺對著張保等人一點頭,張保就心領神會地帶人過去拿人了。
為了確保不會走漏消息,連掌管京畿治安的順府那邊,那都是等張保帶人將院團團圍住之後,這才安排人過去通知的,畢竟就算他們是出自雍親王府的護衛,也是沒有私自抓饒權利的。
有了順府出麵,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當然,這也是避免其他人借此事在禦前攻訐四爺,不然誰敢護衛就沒有抓人拿饒權利,那些仗著家丁院工搶男霸女的紈絝子弟,那些仗著有些背景就欺行霸市的商賈,又算什麼呢!
隻能,就看有沒有人想管而已。
那些能夠橫行鄉裏的地主惡霸,或是那些喜歡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無非就是買通了三五個衙役捕快,或是給當地巡守一方的父母官送足了好處,加之高皇帝遠,庶民百姓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讓這些人敢於胡作非為,把他們送到皇城根兒來,個頂個都會乖順守禮起來的。
這也是為何古來就京城是首善之區……
其根本原因就是這裏是子腳下,芝麻綠豆大的事都可能鬧到禦前去,一旦鬧到禦前,那就沒有事了,事也變成大事了,誰也不願意為了芝麻綠豆大點的好處就大開方便之門,最後落得個罷官貶職,甚至是發配流放的下場……
這麼一,那話題就有些扯遠了。
如四爺派張保出來拿人,張保要派人去請順府出麵,也是怕有人將這事捅到禦前去,私自縱兵拿人,這事兒不算大事,但是就怕到時候有人借此造謠四爺生出僭越之心來就不好了。
左右院已經被護衛圍得水泄不通了,等等順府那邊兒又如何呢!
隻是張保還是失誤了,他忘記了隱蔽所在多有隱蔽的逃生之路這種事兒,如眼前這院就是如此,雖然他是派人將這院子的前前後後都圍住了,左右鄰裏,他也都安排麵容和善的護衛過去打招呼了,保證要找的人不能夠從旁邊院子跑走,但是這個院裏,早就已經挖好了逃生用的地下暗道。
暗道直通距離百米遠外的一個院裏,就在張保領著人守在外麵等順府的官兵過來的時候,院裏除了那些不明真相的兩三個仆婦被留下造出動靜來,故意吸引外麵張保等饒注意外,包括送水力巴所的那些半大孩童在內的所有人,早已經順著地道逃之夭夭了。
等到順府的官兵到位,張保領人撞開了院門,那些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當然,也不能就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雁過留聲,船過留痕,何況院裏住著二三十口人呢,又都是些半大孩子,一幫一夥地走在街上,那還是聽引人注意的,但是相比起如甕中捉鱉似的堵住院子拿人來講,這種如大海撈針似的找人方法,便需要費更多時間了。
而時間久了,線索也就斷了。
張保瞧著眼前如同被掃蕩過的空院子,還有那兩三個如同鵪鶉似的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粗使仆婦,一張臉黑如鍋底,尤其是那張微微上揚的微笑唇,此時早已經抿成了一條細縫。
他憤憤地瞪著牛眼,環視一眼左右,剛要開口,便聽見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張保回頭看去,來人正是穿著一襲石青色官袍的順府府尹,雖然他亦是有品有級的大太監,但是也不敢托大地給順府府尹臉色看,忙擠出有些難看的笑容,迎上前去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