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事情很快過去了,李蓉也似乎懂事了很多,在接下來的十幾天裏都按照許默的安排趕路,沒有了李蓉的幹擾,趕路速度快了很多,這天已經是臘月初十了,他們來到了風陵渡口。
風陵渡口位於黃河的拐角處,對麵就是潼關,風陵渡自古就是河東進入關中的要道,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天下承平已久,風陵渡地處中原,久不臨戰,來來往往的都是渡船,一片繁忙景象。
許默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北風凜冽,渡口上行人稀少了很多,倒是旁邊的客棧裏都坐滿了人,都是因為風大在等天氣好轉渡河的人。
許默的眉毛上都結了冰,但還是筆直地坐在馬上,一路看過去,猛虎營的士兵大都端坐馬上,既不說話,也不蜷縮著身體,而親兵營和羽林軍相比就差了很多,個個縮成一團坐在馬上,很多人還是咒罵著這鬼天氣,吵吵嚷嚷的,相比之下,馬車裏就好多了,王夫人等人的馬車裏都點了炭爐,又不用吹風,還是比較暖和的。
前麵跑來了三匹馬,在猛烈的風中也有些搖晃,三騎人馬在許默麵前停住,原來是南霽雲帶著他的兩名親兵來了,隻見他抱拳道:“啟稟大人,前麵的渡口雖然還沒封住,但沒有幾個船家願意渡河,都說風太大,前鋒張隊正昨天已經過了河,卑職已經看到記號,現在卑職找了幾個膽大的船家,花的錢要多一些,是否渡河,請大人示下。”
許默看了看天色,北邊的天空黑壓壓的,今天剛下雪,估計沒這麼快停,而風陵渡河水甚急,沒這麼容易結冰,最後還是得靠渡船,那就要等好幾天了,還是現在渡河的好,便道:“傳令下去,全隊人馬先到河邊,南八,你到渡口安排好船隻,多花點錢無所謂,關鍵是船要大,船家技術要好。”
“是。”南霽雲應了一聲,轉身又去渡口。
劉小龍和葉世成到後麵傳令之後,隊伍繼續前進,還沒到渡口,後麵傳來一陣馬蹄聲,數十騎人馬擦著他們的身邊經過,即便在北疆,也很少有人能這麼快地在風雪中騎馬。
還沒來到渡口,前麵來了兩個第二隊的士兵,其中一個神色慌張道:“大人,前麵有人搶我們的船,還打傷我們的弟兄,您快去看看吧?”
許默等人大驚,道:“是什麼人如此大膽?”
那士兵回答道:“回大人的話,聽他們說是幽州李大帥也急著回京,他們要包船,隻是南隊正已經包下了船,不肯相讓,他們便大打出手,甚是犀利,已經打傷了我們不少弟兄。”
“李大帥?”許默有些疑惑,除了河東節度使王忠嗣以外,大唐當前的其他節度使他都不是很熟悉。
“是李適之李大帥,今年剛剛擔任幽州節度使。”許默回頭一看,卻是南宮彥雲從後麵走來,由於風大,還是楊敢攙著他走過來的。
許默見是南宮彥雲便不再擔心,隻是問道:“這李大帥性情如何?現在衝突已起,該怎麼處理?“
南宮彥雲想了想,拂了敷身上的雪花,道:“李大帥生性正直謙和,想來是有急事要進京,我們這裏你隻是校尉,軍階與他相差太遠,還是不宜和他相爭,若是王大帥在此,倒不可如此,我們還是另外再找船就是,把船讓給他們吧?”
就此妥協退讓,許默心中有些不爽,他忽然想到了雍城郡主李蓉,若是李適之知道李蓉在此,他也不敢來爭,他正要說話,南宮彥雲搖搖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宗漢,這是我們兩鎮之間的事情,不宜將郡主卷入其中,若是讓其他各鎮知道了這件事,你以後如何在軍界立足?”
許默想想也是,便對來報信的士兵道:“你去告訴南隊正,同為大唐軍人,切不可自相殘殺,渡河要緊,去找另外的船隻,大隊人馬稍後便至,讓他不可耽擱。”
兩名士兵雖不甚理解,但軍令如山,他們雖然覺得屈辱,也隻好抱拳應是,然後趕緊去渡口傳令。
來到渡口的時候,雙方已經停止了打鬥,但還在對峙之中,渡口兩側,各有十餘人躺在地上,隻是猛虎營那些士兵都有人在照顧,而對方則隻是讓士兵們草草躺在那裏,身上蓋張毛被便了事了。
見到許默到來,南霽雲連忙迎上來,抱拳道:“大人,為什麼要把船讓給他們,她們找不到船便搶我們的船,現在風越來越大,那些船家都不肯渡河。”
許默未等他說完便擺擺手,跳下馬來道:“南八,對方可能是幽州節度使的牙兵,幽州李大帥就在後麵,如果和他們相爭,他們人多勢眾,況且又有一方節度在場,我們都是下層軍官,怎麼爭?讓給他們幾條船便是,我們另外再找吧?”
南霽雲無奈,但他還是道:“是,大人,被指已經讓人去高價請船家了。”
許默點點頭,過去拍了拍他身上的積雪,道:“你去親自督辦此事,盡快收集船隻渡河。”
南霽雲點點頭,帶著手下去了渡口找船家。
許默見對方數十人還在摩拳擦掌,緊張地看著自己這邊的大隊人馬,他來到雙方對峙的中間,對著自己的士兵微笑道:“弟兄們,都把兵器收起來,大家都是唐軍兄弟,何必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