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卿府邸在崇仁坊,是一座占地上千畝的大宅,裴耀卿為官清廉,生活也極為簡樸,但畢竟是裴家的族長,家大業大,眾人來到裴府門口後,王季上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年約七十的老頭,須發已經全白,還駝著背,眼睛也不好使了,打開門後看著王季道:“這位將軍,你找誰啊?”
王季抱拳道:“老人家,請你通報裴相國,王忠嗣王大帥前來拜會。”
老頭哦了一聲,又關上門道:“請稍等。”
不一會兒,大門再次打開,裴耀卿領著兩個中年人出來,隔著很遠就笑道:“不好意思,讓王大帥、許將軍久等了,請進請進。”
王忠嗣抱拳道:“王忠嗣叨擾了。”許默也抱拳施禮。
裴耀卿道:“哪裏哪裏,王大帥和許將軍能來,寒舍蓬蓽生輝啊。”然後對兩個中年人道:“子明、子良,快來拜見王大帥、許將軍。”
兩個中年人都對著王忠嗣、許默拜道:“下官裴澤(裴濟)見過王大帥、許將軍。”
兩個中年人是裴耀卿的兩個兒子,長子裴澤目前是涼州長史,回長安過年,次子裴濟是鳳翔府長史,裴耀卿教育子女頗為嚴格,不允許兩人靠父蔭升官,兩人都是靠自己考科舉進入仕途,年年考評都是中上,一步一個腳印升上來的。
王忠嗣、許默都躬身還禮,一起進了裴府。
正堂中席位已經布置好了,采取的是分席製,分左右兩邊,裴耀卿雖然節儉,但今天宴請的是貴客,所以加了一些菜,盡管如此,加的也不過就是一些鹿肉,每席四個菜,不過酒倒是好酒,唐玄宗賞賜的西域葡萄酒,裴府這邊陪酒的人也不多,除了裴耀卿的兩個兒子,還有三個少年郎,大的二十來歲,小的十五六歲,正在安排酒食,見到眾人進來,都抱拳施禮。
裴耀卿向三個少年郎招了招手,笑道:“這是我的三個孫兒,來,你們快來拜見王大帥、許將軍。”裴家不是世家大族,但此時也算是兒孫興旺,隻是生的大多是兒子,隻有裴濟生了個女兒,還是偏房所出,今年才三歲。
三個少年分別過來向兩人行禮:“晚輩裴保忠(裴保仁、裴保義)拜見王大帥、許將軍。”三人俱皆舉止有禮,顯然很有家教,讓人一見就很喜歡。
不一會兒,晁衡父子也來了,裴耀卿讓長子裴澤到門口迎接,很快就進了正堂,進來的除了晁衡和裴澤外,還有一個矮壯的少年,身高約有1米6,但很結實,大概就是晁衡的兒子了。
晁衡也很高興,對著裴耀卿、王忠嗣和許默都拱手施禮,又拉過兒子道:“東歸,快來拜見王大帥、許將軍。”
“晚輩晁思日拜見王大帥、許將軍。”晁思日在大唐出生、長大,除了身高,其他都與大唐人一般無二。
王忠嗣笑道:“起來,起來,晁大人,你雖是日本人,但令郎卻是我大唐土生土長的,大人才能出眾,進士及第,效忠我大唐皇帝,希望令郎能更上一層樓啊。”
豈料晁衡麵有愧色,歎道:“大帥有所不知,我這犬子,雖在太學中上學,但毫無文才,倒喜歡舞槍弄棒,和幾個夥伴日日惹是生非,讓下官是操碎了心啊,這不,前幾個月,還與大帥公子震公子一起到西域玩,說是遊學,但犬子純粹是去玩了。”
晁思日聽到父親這麼說自己,心裏不服,嚷道:“父親,孩兒此次遊學,見識了我大唐廣闊的疆土、豐富的習俗,正要下定決心報銷大唐的時候,您怎麼能說我是去玩呢?”
晁衡見兒子還敢頂撞自己,尤其是在外人麵前,這讓他麵子往哪裏放,他立即大怒,正要嗬斥晁思日。
王忠嗣笑道:“晁大人,年輕人,通過遊學增長見聞也是好的,你也不用生氣,我那劣子,原本在太學也學不到什麼,出去一趟,倒還懂事了一些,可見遊學也是有好處的,隻不過遊學要有目的,要多看多學多記,才能真正增長見識。”王忠嗣此刻倒忘了當時自己是怎麼訓斥王震的了。
此言一出,晁衡氣也消了,想想兒子也是如此,出去一趟回來也沒這麼頑劣了,又是對王忠嗣一躬身,謝道:“下官受教了。”
裴耀卿笑道:“王大帥之言有理,年輕人要抱著一顆學習之心,多走走,多看看,整日裏讀書,也未必就能成為國家棟梁。”又對著三個孫子道:“你們也是,保忠,你才學雖好,但久在長安,所見甚少,明年考試,考中了則爭取外放,若未中,則也出去轉一轉,好過在長安廝混,保仁,你不通文墨,隻知舞槍弄棒,能幹得了什麼,從今日開始,每日讀讀聖人之書,到時候若能中個武舉,也算是一項前程,還有你保義,不要以為你年紀小,就讀書也不專心,練武也不專心,若不選好文武之道,日後長大了幹什麼?”
“是,爺爺,孫兒受教了。”裴家三少年不敢反駁,隻好異口同聲表示承認。
裴耀卿這才滿意,笑道:“好了,客人都到齊了,請入席。”
王忠嗣欠了欠身,道:“裴相國,請。”眾人分主賓坐下,其中王忠嗣一席、許默一席、晁衡一席、裴耀卿一席,裴澤兄弟一席,裴保忠、裴保仁兄弟一席,裴保義和晁思日一席,主要是晁思日想和裴保義一席,裴耀卿當然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