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二月初七,長安萬年縣的百姓出門發現街上多了很多的金吾衛士兵,他們五到六人一組,騎著高頭大馬,有些穿的不是金吾衛的軍服,但肩上斜挎著一條紅色的綬帶,那是金吾衛的象征,讓他們心中都安定了許多。
天還沒黑,但太白樓前已經沒什麼人來往了,偶爾有人來往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門口除了站著兩名靖邊軍護衛營的士兵,還有四名穿著皮甲的戴著皮帽的草原士兵,個個麵無表情,讓人不敢直視。
酉時正,幾個身材高大、披頭散發的草原漢子相繼來到門口,但一左兩右,涇渭分明,左邊其中一人道:“老四,待會兒許都督來了,你的事可別忘了提啊。”說話的是仆骨部首領仆骨懷恩的二弟仆骨懷明,旁邊是他的四弟仆骨懷德。
仆骨懷德臉上有些猶豫,道:“二哥,這次來主要是談正事,我那事,還是先不提了。”
仆骨懷明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不是我說你,老四,我們草原上的漢子,個個頂天立地,敢愛敢恨,你既然喜歡那個裴家的女子,好好去喜歡就是了,現在連提都不敢提,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們仆骨部的人?”
仆骨懷德紅著臉不說話,一時氣氛有些尷尬,另一邊的阿羅密笑道:“哦?不知道四首領有何要事要與許都督說啊?”
仆骨懷德連忙擺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他心裏也很難受,他被許默激起來的雄心與自信已經被打擊的無影無蹤了。
仆骨部殲滅了拔野古部後實力大增,仆骨懷恩直領的部落增加了一倍,達到了四萬帳,鐵騎三萬人,仆骨懷明和仆骨懷亮分別領了三萬帳和兩萬五千帳,分別領兵三萬和兩萬,留給仆骨懷德的隻剩下老弱病殘的兩萬帳,麾下士兵僅一萬人,很多牧戶不是老就是小,而且留給他的牲畜也不足仆骨懷明的一半,讓他有些心灰意冷。
阿羅密還想說些話緩和一下氣氛,前麵的街上已經響起了“得得得”清脆的馬蹄聲,抬頭看去,隻見前麵來了二十餘騎人馬,為首之人穿著金吾衛的金色鎧甲,看上去相貌平平,但眼神銳利,有一股氣勢噴薄而出,正是許默。
許默也看到了門前的阿羅密等人,隔著幾步便跳下馬來,還沒說話,仆骨懷德首先道:“許都督,我們又見麵了。”
許默抱拳道:“懷德兄,你們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你們不要怪罪啊。”
仆骨懷明有些不爽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笑道:“許都督,我兄長由於舊傷複發,不能遠行,特讓我和四弟來長安朝見天可汗,他讓我向許都督致歉,還請都督見諒。”
許默心中也沒把這當回事,如今雙方第一次接觸,仆骨懷恩作為首領,居於幕後也是正常的,同理,阿布思的選擇也是正常的。便笑道:“仆骨首領不要緊吧?”
“都是舊傷,養一養就好了,多謝許都督掛念。”
“同羅部阿羅密見過許都督。”趁著空,阿羅密連忙向許默行禮道,他受哥哥阿布思的重托,一定要和鎮北州、和唐朝搞好關係,同羅部和仆骨部相鄰,現在仆骨部實力大增,擁兵近十萬,同羅部還是不到五萬的實力,受到東邊仆骨部和西邊回紇的左右夾擊,危機重重,隻有和鎮北州打好關係,才能自保,否則明年一開春,同羅部就危險了。
“阿布思首領近況如何?上次見麵匆匆一別,希望還有機會相見。”許默笑著道。
阿羅密笑道:“托許都督的福,我兄長身體還算硬朗,他也對都督仰慕已久,但如今部落內是多事之秋,他一時脫不開身,說是等明年一定到鎮北州拜訪都督,要和都督一醉方休呢。”
“好,那本都督就在鎮北州掃榻相迎了。”許默大笑道,說笑聲中,四人一起進了太白樓。
酒席安排在二樓,此時的太白樓除了他們並沒有其他客人,昨天下午阿史那不拘過來訂酒席的時候,太白樓的掌櫃的就做好準備了。
四人在酒桌後麵坐下後,各自的親兵在一旁伺候,許默端起酒杯,笑道:“這第一杯酒,是本都督敬各位遠方來的朋友,古語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共飲此杯,祝友誼長存。”
“好,祝友誼長存。”四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哼,咳咳。”仆骨懷德掩住嘴咳嗽了一陣,臉都漲紅了,仆骨懷明瞪了他一眼道:“老四,怎麼回事?”
仆骨懷德好不容易調整好狀態,道:“不好意思,我一時喝不慣這種酒。”
許默笑道:“無妨,無妨,這種酒叫長安春,我也很少喝,這個可比馬奶酒烈多了,多喝喝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