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搖了搖頭,道:“日落西山。”
眾人的心頭皆是猛地一沉,日落西山之時便是命喪黃泉之刻!
夏安傑眼睛赤紅,衝到床榻邊,恨聲道:“蕭雲崢!你給我起來!你當初巴巴的求娶了夭夭,如今是要叫她小小年紀便守寡嗎?!你躺著做什麼?!你給老子起來!!”
一滴淚不爭氣的滑落眼眶,夏安傑氣憤的上手就要拖拽蕭雲崢,好似搖一搖晃一晃罵一罵他,他便會醒一般。
沈逸塵嚇了一跳,趕忙過去製止住他,道:“安傑,冷靜一點!不要將他的傷口再扯裂了!那豈不是更糟嗎!”
夏安傑狠狠地抹了把眼淚,奈何卻越抹越多。
樓昭癱坐在床榻邊,愣愣的出神,看著麵色鐵青的蕭雲崢,好似都能看到生命在眼前流逝。
軍帳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即便利州城即將城破時,因為有宸王在,軍中都有主心骨,也沒感受到如今這般的壓抑與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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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你慢點兒!你這孩子,怎麼冒冒失失的!”
一道突兀的聲音自軍帳外響起,一名小兵拽著位老者急匆匆的衝進了軍帳。
沈逸塵擰眉看向小兵,那小兵連忙抱拳行禮道:“將軍,讓這位老道士瞧瞧殿下吧!許是他有什麼辦法呢?”
眾人聞言,皆望向小兵身後的那位老者。
定睛一看,這哪還能看出是位道長啊?!
此人滿頭華發如雜草一般,隻用一根木棍棍兒隨意的簪著,亂發滿頭飛,形容幹癟蒼老,一身道袍是當真看不出模樣了,到處打著補丁,許是之前在傷員處幫過忙,那道袍挽起的袖口處還沾染著血汙。
雖形容落魄,可這道長那雙眼眸卻晶亮攝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寥落一般,坦蕩又從容。
沈逸塵拱手行禮,道:“道長,可有法救救宸王殿下?”
老道撫了撫下巴上那撮枯亂的山羊胡,歪頭看了眼床榻上的蕭雲崢,竟抬手撓了撓一頭亂發,絲毫不見慌亂。
夏安傑和沈逸塵對視一眼,皆莫名其妙,這老道怎麼這麼怪?
兩人看向那小兵,小兵忙道:“這位老道之前在傷員處幫忙來著,屬下看他神得很,就……就……”小兵瞪向那老道,低聲道:“你這老道,倒是快點救救殿下啊!怎地都這時候了,還不急不慢的!生死攸關啊!”
“嘖!你這孩子,急什麼呢!”老道翻了個白眼,不疾不徐道:“都這個時候了,不妨再等等!”
沈逸塵抱拳行了個大禮,恭敬道:“道長,請您救救殿下,若殿下能逃過此劫,南嶽王軍自當重謝!”
老道不在意的笑著擺擺手,道:“噯!不打緊不打緊!”
夏安傑有些急,這爭分奪秒的時候,這老道怎地不著急,“道長,殿下日落時分便命喪黃泉了,怎能不急呢?!”
老道聞言竟哈哈一笑,邁著四方步便湊到了蕭雲崢的床榻前,隨意的看了他一眼,竟順手將封住他穴道的銀針給拔了。
微眯眼眸,端看銀針的針頭,老道微勾唇角,麵色從容又悠哉道:“此毒名為‘黃昏吟’,中毒者確實是日落時分喪命。”
樓昭急了,這老道起手就拔了封穴的銀針,那毒豈不是擴散得更快了嗎?
老道擺手道:“可日落時分是死刻,卻也是生時啊!”他搖頭晃腦的念叨著,“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