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京都城漸漸沉入了夢鄉。
唯有南城門樓上點著一點點火把,蕭雲崢獨自一人,站在城門樓上,極目遠眺,可夜色太深,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人。
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蕭雲崢偏頭看去,便見一襲青衫鬥篷,一柄羽扇在手,清風朗月,青鬆依舊。
蕭雲崢勾唇一笑,啞聲道:“先生怎麼來了?”
段初年搖著手中的羽扇,含笑道:“在下掐指一算,殿下今夜有個劫啊!”
“什麼劫?”
“情劫啊!”
蕭雲崢輕笑出聲,段初年也學會調侃別人了,他微微垂眸,深吸了一口氣,夜風沁涼,涼透了心扉,仰頭望月,“先生,你知道嗎?之前我是文老四時,在涼城,和他們在一處,總聽得夭夭喚‘塵哥哥’,你可知她每一聲‘塵哥哥’,我都幻想她喊的是我。”
段初年挑了挑眉梢,塵哥哥?哦……宸哥哥!
唉!他能說什麼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當真俗透了!可恰是這俗透了的字字句句,方能聊表一絲深情吧!
“在下敢問殿下,為何……突然會做如此決定呢?”這是段初年一時沒想明白的,蕭雲崢為何會突然放南姬走呢?
蕭雲崢苦笑一瞬,從袖中抽出了那一紙詔書,遞給段初年。
段初年不疑有他,輕鬆的打開,竟是一時愣怔住了。
那是太子的手書,清楚明了的寫著,待他殯天後傳位於四皇子宸王。
段初年又有一瞬了然,怪不得近些時日朝中混亂,任憑誰都急,就蕭雲崢不急,鬧了半天他早拿著把“尚方寶劍”了,太子雖未正式登基,可已位同帝王,這紙詔書蓋上玉璽便是聖旨了!
那如今……他要送走南姬,是怕後宮再不比王府後院那般簡單,他怕護不住她?還是有別的原因?
蕭雲崢垂眸苦笑,道:“我隻是覺得……她的心中始終隻有逸塵,當年那道指婚聖旨是我求來的,當時人人都以為逸塵戰死沙場了,我……私心使然,求了指婚,奈何聖旨下,逸塵卻回來了!當真……天意弄人啊!”
他微微仰起頭,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啞聲道:“如今,我能做得了主了,便放她自由吧!同她心悅之人一起!雖然無法光明正大,總好過半生遺憾!”
蕭雲崢沒說的是,這些時日,太子之前同他密談的話一直一遍遍的在他耳邊縈繞,他也怕啊!怕後宮的陰暗令他稍有不慎便會護不住南姬!
可聞他此言,段初年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倒是將蕭雲崢笑懵了,他偏頭問道:“先生笑什麼?可是覺得我做錯了?”
段初年歎了口氣,將手中的詔書恭敬的遞給蕭雲崢,搖頭道:“殿下此事做的……不算錯,卻著實是有些蠢了。”
蕭雲崢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先生!”罵他也不必這麼直接吧!
段初年笑意溫和,徐徐道:“是人都會犯錯,即便是聖人也不一定一生完美,殿下做出此番決定算不得錯,但著實不算了解夭夭。”
“先生何出此言?”蕭雲崢微微蹙眉,看向段初年。
“夭夭自小倔強,看似溫順乖巧,實則一身的銳刺,在下當年初初教她的時候,也吃過她不少的虧呢!”段初年笑著搖頭,仿佛想到了當年的趣事一般,“她雖調皮,但卻很有韌勁兒,殿下當知,她小的時候身子不太好,夏將軍便讓她自小練習騎射,一開始,她也是不願意的!